第二次我遇到他,是在同乡会上。这次我通过旁边的人知道了他是我们系的学生会主席,而且还是系党支部书记,他高中的时候就入了党。听别人讲述他的情况的时候,我很为自己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同乡而骄傲,对他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的同时也感到一点点自卑,因为我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优秀的人。老乡会上,他发了言,侃侃而谈,声情并茂,言谈举止很有风度,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下来的时候,他不知怎的坐到了我这一桌,他看见我,笑着说,呵呵,又见到你了啊!然后握住了我的手,而我却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
我以前说过,我是一个沉默的孩子,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很健谈,三个人的时候我偶尔说上几句,三个以上的人的时候我选择沉默或者离开。我哥很照顾我的情绪,不想让我受冷落之苦。单独陪我说话,还一个劲儿把好吃的夹到我的碗里。这又让我想起了祥善,祥善也是一样,和他一块吃饭的时候总把好吃的菜夹给我吃。以后的日子,我常常回忆起温馨的画面,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被这样两个兄弟的爱与关怀包围,这是我上大学以来最大的收获。
第三次是哥亲自来找我的,他听说了我在文学方面的成就,说很高兴能有我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老乡。然后他就问我在系报做得怎么样,想不想有所发展。我说我在系报做得还可以,很想把系报办得更好,只是我的权力有限,很多好的想法不能实现。他就告诉我不久以后系里有个学生会改选大会,让我去竞选实践部副部长一职,成功后系报基本上就由我负责了。他很鼓励我去竞选,说我有能力把系报办得更好。
哥走后我心里开始不平静,可以说,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从来没有去竞选过什么学生会干部,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一点我和艾怜倒很相似。艾怜常常说,不是我当不了,而是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当什么干部,我不想卷入无休止的勾心斗角之中,太累,这年头,官难当,好官坏官都有人骂。我还是做我的凡夫俗子吧。虽然我和艾怜的想法有所不同,但我知道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一直以为学生会不是我这种人呆的地方。
刚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都怂恿我去竞选班干部,我拒绝了。我不知道他们的企图,或许想让我成为笑料,或许想让我成为陪衬或许只是假惺惺的应酬,当然也不排除好心好意。我也没有必要摆出清高的样子,说自己不想当官,当官就意味着权力,谁不爱啊?就好比这次学生会改选,如果我不竞选上实践部副部长一职,那么我有再好的想法他们也会置之不理。但我不喜欢专制,不喜欢做一个制度的平庸执行者。
现在我面临一个两难的处境,但我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放弃理想继续做自己,要么一边忍受一边追求自己的理想。思考良久,我选择了后者,我听了哥的话,哥说得对,有的时候为了我们的理想,不得不牺牲自己。如果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做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社会这两个字了。
也许我命中注定做不了官,我选择了坚忍,可是我仍然实现不了我的理想。我竞选失败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当时是多么地幼稚多么地可笑,那次竞选没有一个人说真话,说实在话,全都在瞎扯,天南地北,离竞选主题越远越好。有一个人演说只讲了一个纯粹的笑话,大家笑得摸不着北,于是都把票投给了他。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竞选只有一个目的,只是想把系报办好。可是没有人理解我,或许他们不习惯我的方式,总之那次竞选惨不可言。结果,我和另外一名女生得了相同的票数,这真是天意,残酷的天意。我和她只能要一个,有一个人必须是要被淘汰出局的。没办法,同学们只好对我们进行重新投票,她站出来要主动退出竞选,你知道她为什么想退出吗?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女友,确立关系才几天。可是规矩是规矩,她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允许。结果她精神可嘉,而我的演讲也实在糟透了,所以我输给了我的女友,这对我来说很像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竞选结束后我留在了教室里,我迈不动脚步,没有勇气和他们一起走出教室。我说不清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似乎并不失望,只是觉得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巧合还是老天刻意的安排,我为什么偏偏和她是相同的票数呢?而且必须要淘汰一个!更让我无地自容的是,她为什么可以主动退出?而我却傻傻地坐在那儿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