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过来的第一天起,我和祥善就形影不离。
祥善说,哥,我们以后一起去本校,一起回来吧。
我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但我从来就没有拒绝过祥善的任何一个请求。所以我对祥善说,好啊,我也正想跟你说呢,路途远,晚上回来可以有个照应。
祥善起得比较早,祥善总是对我说,他们宿舍太吵,每天讲话讲到两三点钟,以至于他总是失眠。所以每次从宿舍出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祥善在车篷的外边等我。祥善已经给我买好了早餐,通常是一杯豆浆加一根烤肠,他是一瓶水加一个煎饼。他知道我爱喝豆浆,爱吃烤肠。我很过意不去,每次都是他买早餐,花费一定不少。于是我就对他说,以后不要给我买烤肠了,烤肠我都吃腻了,给我买煎饼吧,艾怜说天津煎饼非常不错,我早就想尝尝了。还有,这些是我早餐的钱,你拿着,以后我的早餐都要麻烦你代劳了。祥善不要我的钱,我硬是把钱塞到他的手中,如果你不要,我的早餐就不要你买了。于是,祥善就听话了,收下了钱。可是第二天他给我的仍然是烤肠,他说,我知道你不爱吃煎饼,大一的时候我买过一次给你,你说不好吃。我听了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那么遥远的事情祥善还记得。
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骑车的时候我总喜欢晃悠,一边想问题,一边左顾右看。我的车技并不好,又有点近视,所以没少出小事,通常是刹不住车撞上在前面慢悠悠的三轮车。车主没好气地要我陪钱,说把他的车门撞坏了。我自知理亏,赔钱就赔钱吧,他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幸好一般车主还有点良心,没痛宰我。比较惨的一次是一个晚上,我一时没看清,前面过来并排的两辆自行车,结果不偏不倚我撞在了两车之间。我人仰车翻,衣服挂在他们其中一辆车的车把上,腿被划破了一层皮,鲜血直流。那两个人似乎刚刚喝了点酒,见我如此惨状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还大骂我不长眼睛,我没理他们,我确实没长眼睛。我忍着剧痛把车扶起来,一瘸一拐地把车推到了学校。
所以,祥善非常担心我的安危。起初的时候要和我并排骑,可我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我的前轮老是控制不住地往他那边偏,时不时撞他一下。我说,你还是在我前面骑吧,我跟着你就是了。于是祥善就骑在我前面和我拉开一定的距离,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并不忘记叮嘱我“小心”、“慢点”,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总是叫我停下,绿灯亮的时候才让我走,而且要我推着车走,以防左右两边没有红绿灯限制的车突然开过来。在祥善如此细心谨慎的照顾下,我终于没再发生车祸。
祥善骑车很专心,车技又好,所以骑得很快。而我骑车的时候老想问题,又喜欢看两边的风景,车技又不好,所以老是跟不上祥善。祥善回头望我的时间间隔稍微一长,等他再次看我的时候,我就不见了。我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于是他就停下车来等我。我追上他的时候总是说,祥善,你不要等我了,我不会有事的。祥善说,我就是不放心,看不见你,谁知道你有没有事?我听了这话,心里又甜蜜又愧疚。
有一次我们骑车路过广场的时候,看到好多的风筝在天空飞翔。我突然想起了昕雯。昕雯曾经对我说过,她就是一只飘摇的风筝,满天满天地疯跑,可是跑累的时候却没有人将她轻轻地收回,仍然要忍受着饥饿与疲惫亲自去寻找可以供她休息的地方——一个荒凉的亭台或者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于是我停下车给昕雯发短信,我在一个广场上看见了很多很多的风筝,它们都很自由很快乐。发完后,抬头一看,祥善已经没有影了。我想,祥善可能已经到了学校了,干脆我在广场上转转吧。于是我把车骑进了广场,转了几圈,就看见祥善神色慌张地向我骑过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又出事故了呢!我笑着说,呵呵,没有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学校了呢。结果,那一次我和祥善都耽误了上课的时间。
我和祥善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去学校附近的又一村餐馆吃饭。祥善说,学校的食堂人多,不卫生,价格也不算便宜。我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祥善说,又一村的红烧狮子头做得非常好,价格也实惠,我们去那里吧。我不得不佩服祥善的细致,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红烧狮子头啊?祥善笑而不答。
在又一村我们通常点两个炒菜外加两个红烧狮子头,一个是尖椒肉丝,一个是家常豆腐,一个是他喜欢的,另一个是我喜欢的。有时候我们也吃盖饭,他经常给我点回锅肉盖饭,我经常给他点鱼香肝尖盖饭。祥善的饭量很大,每次吃盖饭的时候我都把额外的一碗米饭给他。我说,你的饭量这么大,为什么还那么瘦呢?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每次回家他都会胖,来学校后他就会瘦。我想可能是他在学校太紧张了吧。有时候我也吃点烤串,据说又一村是方圆几里烤串烤得最好的一个餐馆。但祥善从不吃烤串,他说他闻不惯羊肉的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