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去西藏不是能不能去的问题,而是想不想去的问题。我几乎没有什么阻力,父亲无法阻止我,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我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想来想去,我还是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要去西藏工作了,八年。父亲说,好啊,你去哪里父亲都支持。然后就无话可说了,片刻,父亲又说,西藏路途遥远,花费较多,我很快会给你寄点钱过来的。我说,不必了。大学期间你为我提供的所有费用我都会还给你的。十八岁之前是你应该的,十八岁之后是我欠你的。然后我就挂了电话,非常地冷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为什么不能原谅父亲?他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虽然有些同学以他们的立场来劝我不要去西藏,但绝大多数朋友都对我表示理解,比如凌宇。凌宇是最了解我的人,他说,每个人选择的道路是不相同的。你不可能要求别人和你走同样的道路,你也不必顺从别人和他们走同样的道路。起初你可能以为这仅仅是你个人的理想,然而当你真正实施你的想法时你就会发觉,这不仅仅对你,对很多人都很有利的,甚至对社会都是有利的,因为你实现了你的个人价值。凌宇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当初凌宇的做法也让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而现在凌宇已经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现在,凌宇在金泰公司的事业节节高升,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坐上了策划部主任的位置。继《古今格言的另类解说》之后,凌宇又策划了好几本畅销书。更令人替他高兴的是,凌宇说他获得了一份完美的爱情,他的女友就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帮助的文水。
我走的时候有很多人来送我。我的宿舍挤满了我的兄弟。我和他们一一握手、拥抱、道别。艾怜坚持要送我到机场。在开往机场的出租车里,艾怜一直握着我的手。艾怜说,我舍不得你,本来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下了车,艾怜抱着我,紧紧的。你会想我吗?艾怜的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这个有着和祥善一样清澈如水的眸子的兄弟在祥善离去后几乎代替了祥善的位置,默默地做着祥善曾经为我做的一切。我说,会的,一定会的。然后,转身,朝飞机走去,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就像我在丽江度过的那个大年夜一样,好多好多的短信,好多好多的祝福,我再一次泪流满面。
几个小时候后,飞机在拉萨贡嘎机场降落。
我走下飞机,给昕雯发短信,我到拉萨了。
昕雯说,我仿佛看见你背着简单的行囊行走在青藏高原的风里。昕雯现在在海南岛的天涯海角。丝路之旅结束后,中国的西北、西部、西南部,昕雯差不多都转遍了,她现在的目标是中国的海滨城市。
在拉萨我没有出现什么不适,这要归功于我半年多的长跑锻炼。我听从西藏人民出版社的安排,在他们为我联系的旅馆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我就急不可待地想去纳木错。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我要携着祥善的骨灰前往纳木错,去实现他未了的愿望。可是他们不允许我去,说刚到西藏的人起码要在拉萨呆上一个星期才可以去纳木错这种地方,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原因很简单,在几个小时内从拉萨的3700米升到纳木错的4700米,中间还要翻越超过5200米的山口,那时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只有平原地区的一半。曾经有位旅客和你一样,在拉萨时身体状况非常好,到纳木错时体温直接升高到39℃,不得不又于当天返回拉萨。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段日子,只好先在拉萨市区转转。
首先去布达拉宫,离我的往处最近也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建筑。唐朝不愧是唐朝,唐朝出了个文成公主,于是就有了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的每一座殿堂的四壁和走廊都是壁画,绝大部分我都看不懂,只能用敬仰的目光进行触摸。布达拉宫分为两大部分:红宫和白宫。居中的是红宫,主要用于供奉佛和宗教事务,红宫内安放前世达赖遗体的灵活塔,在这些灵活塔中,以五世达赖的灵塔最为壮观。但是最大的陵塔殿却是布达拉宫迄今为止最后一座建筑——十三世达赖陵塔殿。这座陵塔殿不对外开放,但带外国旅游团的导游通常能托关系带团进去观看,我就是看准时机,混水摸鱼跟进去的。两旁的是白宫,是喇嘛生活起居和政治活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