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孺子之争

水抹残红:乱世男女的生死场 作者:张志夫


  不久,黄卫国来到了徐家堌墩,郑守义自然是热情接待。
黄卫国询问郑守义跑回来的原因,郑守义就如实说了。

  黄卫国目光深邃,道:“虽然我对冯子固给予踪伍环的处分也强烈不满,可是,为了湖西区统一抗战的大局,我还是忍了。可你却未经胡团总支委员会的同意,擅自离队,这是不对的,毕竟你也是一名共产党党员了,有点无组织无纪律之嫌。就是对你的队伍而言,也是不负责的。你想啊,你把冯子固的脸抹黑了,他对你能善罢甘休?你可是孤军作战啊!”郑守义就把吴迅祥设“鸿门宴”和派杀手的事讲了。

  黄卫国道:“好险啊!你今后作何打算?不会在这甘当‘啸聚山林的山大王’吧?”郑守义笑道:“哪能!我正要和你联系呢!”黄卫国就宣布了湖西地委的决定:郑守义部为沛县独立大队,郑守义任队长,朱邦乾任教导员,王沛然任副教导员,刘阶民和李新登任副队长。为了湖西地区统一抗战的大局,此决定只在共产党内部公开。朱邦乾和王沛然人等暂缓来徐家堌墩。
郑守义好奇地问:“黄书记,大队长是个什么级别啊?”黄卫国随口答道:“相当于营长吧。”郑守义笑道:“过去我在冯子固那是个连长,现在跟你干闹了个营长,看来是升官了。”黄卫国也笑了笑:“可不是嘛,你升官了。好好干,将来当个师长旅长的也未可知,我看好你。不过,我得给你说清楚,你可不是跟我干的,是跟共产党干的!是在为穷苦老百姓打天下谋幸福。”临走时,黄卫国送给郑守义一本毛泽东的《论持久战》。

  至此,郑守义步入了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队伍。

  这天,郑守义看了一会儿《论持久战》,拿出笔墨,铺好纸张,就开始练“沛县独立大队”几个字了。感觉一幅写得不错,就让人给玉芝送去了,他要更换大旗。不几天,“沛县独立大队”这面大旗就在徐家堌墩飘扬了。
郑守义站在大旗下,心情格外地好。

  八月一日,县维持会奉伪苏淮特别区行政专员公署和宣抚班的命令,改组为伪沛县县公署,王善人任县知事(即县长),自卫团改为警备大队,王善人兼任大队长。警备大队设两个中队,一个骑兵队,一个特务队。两个中队一百二十人,骑兵三十人,特务队二十七人。警备大队全换上黑色的军装。

  这天,徐家堌墩上空没有一丝云彩,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照,周围的芦苇荡纹丝不动。郑守义嫌屋里闷热,就到一条沟堰里摸鱼,恰巧碰到了一个咯鱼窝。咯鱼窝约和面盆大小,口小,里面很是光滑,大约有十几条咯鱼。郑守义手摸进去后,就被咯鱼刺破了手,流血不止,且火辣辣的疼。郑守义解开腰带,对着伤口撒了一泡尿,伤口顿时不疼痛了,也不流血了。郑守义就又把手摸进了咯鱼窝,一些黄绿色的大咯鱼泛起,“咯咯”叫着跑走了,郑守义只摸上来六条。郑守义也不离去,不一会儿,跑走的咯鱼陆续回来,逐个被郑守义的大手摸了上来。一共十三条,约五斤重,在水筲里张开须子“咯咯”叫个不停。
郑守义正准备回去,有人来报,说孙围子的孙百康求见。

  郑守义立马感到一定是有关石头的事,就提着水筲回去了。

  郑守义曾到孙百康家“问路”,郑守义一进屋就被孙百康认了出来,道:“你就是郑司令吧?”孙百康虽说才六十出头,但看上去已十分苍老了,须发斑白,风剑霜刀在他黎黑色的脸膛上,镌刻了一道道横竖交错的皱纹,瘦骨嶙峋,驼背躬腰。

  郑守义点了点头,给孙百康倒水后道:“老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孙百康眼泪流了下来,抽泣着道:“石头被王善人抢走了,我去郝寨找小芳,小芳让我来这找你。郑司令,你可得帮我啊!我老伴的眼都哭肿了……要死不想活的。”郑守义就骂道:“娘的!王善人真不是东西,旧账老子还没给他算完呢,老大哥,你尽管放心,要不了几天我就会把石头给你送回去。”孙百康连连称谢。

  这个时候,李二爬子进屋了,听说石头被王善人抢走了,顿时火冒三丈,骂道:“王善人真他娘的不要脸,这不是撅腚想巧图现成的嘛,就他娘的我这一关他也过不去啊……”郑守义乜斜李二爬子一眼道:“你就少说两句吧!”李二爬子就把话打住了。

  原来,王善人自从在孙围子见到石头后,石头那可爱的小模样就老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虽然,小芳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石头不是他的种,而且他也水清,可他还是不甘心,还是很顽固地想把石头占为己有,让石头成为他的继承人,从而使他老王家的香火袅袅,一脉相传。毕竟,她小芳是在他的家里怀孕的,而那时,小芳毫无疑问是他的女人,他也毫无疑问是小芳的男人,那小芳所怀的孩子,就天经地义的是他的孩子。这难道不是他要回石头的理由吗?至于现在石头在谁的手里,那只能叫寄养,其原因谁都知道,是他的无奈和不幸,都是狗日的李二爬子祸害的结果。他现在要让石头认祖归宗,在谁看来都是无可非议的!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多少也为孙百康考虑了,于心不忍,更重要的还是他以前缺乏足够的自信。而现在,他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他还怕谁呢?石头势在必得。至于孙百康,不就是多给几块大洋的问题嘛。

  虽然小芳可以跟他说石头不是他的种,可要如此跟别人说,那就不能不顾及名声了。至于别人怀疑他当时的生育能力,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于是,他带着骑兵队去了孙围子。是在天黑后到达的。

  孙百康三口刚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就听有人敲门了。孙百康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帮子骑兵,就被唬一跳,结结巴巴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王善人道:“老哥,你不认识我了,前些时候我还到你家喝过茶呢。”孙百康道:“噢!你这是……”王善人道:“还是路过要碗茶喝。”孙百康只好道:“那就进来吧。”王善人和四个伪军随孙百康进了院子。

  孙黄氏和石头见随孙百康进来的五个人腰间都别着家伙,手里还都拿着马鞭,吓得头皮发麻,坐在那一声不吭。

  王善人笑道:“老嫂子,不认识我了?”孙黄氏见有点面熟,可也想不起来是谁了,就应付道:“认识,认识,你们坐。”说着就把她和石头坐的板凳让了出来,坐在床帮上后就把石头揽到了怀里。

  孙百康倒了五碗开水。

  王善人喝了一口水道:“虽然我到你们家是第二次了,可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还有来这儿的目的,我想我现在该告诉你们了。”孙百康和孙黄氏面面相觑。

  王善人又喝了一口水道:“我是王堂的王洪宣,可以说是个大户,因积德行善,人称王善人。原有一妻一妾,妾叫田小芳。”听到这,孙百康和孙黄氏的头就大了。

  王善人道:“就在小芳怀孕不久,一天晚上,我家被李二爬子打劫了,主仆死了七口,其中有我老伴,小芳被掠走。那天晚上我没在家,才幸免于难,可我却因此大病了一场。”说到这,王善人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后又接道,“当我前年病好后,才打探到,小芳在徐家堌墩不久就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叫石头。后来娘儿俩逃了出来,但小芳没带石头回王堂。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了,可怜我一家三口不得团圆。前不久我见了小芳一面,才知道她另有人家了,而且她当时没回王堂的原因是怪我没去徐家堌墩救她,也才知道石头的下落。这就是我来这的原因。石头,我才是你的亲爹呢!”声音凄切、嘶哑。
孙黄氏早把石头抱得死紧了,色厉内荏地道:“你在这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小芳,石头是我儿子,你喝了茶快走吧。”石头挣脱孙黄氏,叉着腰,凶巴巴地道:“你是谁亲爹?走你的道吧!”王善人叹了一口气道:“石头,没想到我们爷儿俩骨肉相见会是这个局面!这更让我心痛了。这位大嫂,石头还小,不懂事,可你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知道你们老两口把石头养这么大不容易,花费的心血是不能用车载斗量的,你们感情深厚是可以想到的,可这也不是你不让石头认我这个爹的理由啊!咱都一把年纪了,不能不通情达理吧!对我来说,就是你们让我和石头相认,我也不能让石头和你们断了这门亲啊!生身不如养身重,石头还是你们的儿子。”孙黄氏又把石头拉到怀里道:“我越听越糊涂。叫石头的小男孩多了,我看你是找错门了。”王善人道:“你要这样讲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眼前的石头就是我的儿子,我认定了!念你们把石头养这么大。”说到这,从身上掏出五十块大洋放到了桌子上,又接着道,“这钱算是我对你们老两口的谢意,也算我仁至义尽了,说是我和你们就此清账了也行。来人,把石头给我带走!”说完就站了起来。

  过去两个伪军就扯石头。石头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两个狗日的,想干什么?老子哪也不去。”孙百康慌了神,可怜巴巴道:“王善人,你就是给我万贯,我也不能给你石头,他可是我们老两口的命根子啊!你就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吧。”王善人一副凶狠的样子:“难道石头不是我的命根子?”这时候,石头见被一个伪军牢牢地抓住,挣脱不了,就低头狠狠地咬了那个伪军一口,那个伪军就嚎叫了起来。

  王善人却笑道:“儿子,你还挺愣的,有种!”石头虽被孙黄氏扯着衣襟,还是被一个伪军抱出了屋门。

  孙百康和孙黄氏就在院子里大呼小叫了起来,石头也是骂声不绝。

  王善人见孙百康和孙黄氏老尾随其后闹个不停,就让人用枪口挡住了去路。孙百康和孙黄氏哪里见过这阵势,就吓得不敢追了。

  石头像发疯似的乱冲乱撞,三两个人也拿他没办法,王善人只好让人把石头倒背手绑了。石头虽被一个伪军弄到马上,可仍破口大骂王善人。王善人就又让人把石头的嘴用毛巾堵上了。

  随着一阵马嘶,骑兵队绝尘而去。

  回到县城,石头就被锁在了一间屋里。屋里有床铺,有开水,有糖果。

  孙百康吃过午饭,临走时,郑守义让人拿来十块大洋给孙百康,孙百康说什么也不要,郑守义就有些不高兴,“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是给石头的。我还嫌少呢!”李二爬子就叫人又拿来了十块大洋!

  郑守义坐在那作闭目养神状。

  孙百康战战兢兢接过二十块大洋,揣在兜里后就告辞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头都大了!看来石头的来历太复杂了。

  石头是小芳的儿子,这是确定无疑的,可谁是石头的爹呢?王善人说他是,还把石头抢走了。可石头却长得极像郑司令,并且,郑司令到自己家喝茶是假,去看石头才是真呢!而今天,郑司令不光很爽快地答应救出石头,还给了十块大洋,不要都不行!后来又变成了二十块大洋。要是郑司令和石头没什么关系的话,会这样吗?显然不是光看在小芳的面子上的!而郑司令和小芳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个姓李的说的一句话,什么“王善人真他娘的不要脸,这不是撅腚想巧图现成的吗,就他娘的我这一关他也过不去啊……”什么叫“撅腚想巧图现成的”啊?什么叫“就他娘的我这一关他也过不去啊”?那个姓李的和石头又是什么关系呢?当那个姓李的这样说后,郑司令好像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后来,那个姓李的多拿出十块大洋时,郑司令好像又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好像郑司令极不情愿那个姓李的参与石头的事,这又为什么呢?

  郑司令答应要救出石头,怎么救啊?一定是打仗,而为此得有人付出血的代价,想到这,他的心里很不好受!鼻子酸酸的!可是,他又希望郑司令能尽快地救出石头,最好不动一刀一枪!

  孙百康走后,郑守义就让人进城找一线天打探石头的下落了。到了次日傍晚,石头的下落就搞清楚了:在鱼市街北头路西,靠近牌坊街的一个院落里,有两个伪军看守着。

  于是,郑守义、刘阶民、李二爬子三人就开始研究救石头的方案了。

  郑守义道:“此次进城是以救出石头为目的,能不动枪就尽量不动。就石头所在的位置来看,如果从东安门救出,就得入牌坊街,路过王善人在救济院的警备大队门口,这样碰到麻烦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东安门前不远处有条南北大沟,易于埋伏打接应的队伍。要是从南安门出去,从南安门到丰沛路之间的南关外大街太长了,打接应的队伍也不好就近设埋伏,毕竟我们的短枪太少了,才十三支,可也都得拿到城里头用。你俩看从哪个大门出来呢?”刘阶民沉思了一会儿,道:“还是从东安门出去好。救出石头后,往南去,然后从鱼市街和寨主街之间的公园南门入寨主街,再跨到东城墙下,这样出东安门就可以绕过救济院了。”李二爬子道:“这个方案好。不过,也不能光在东安门前设接应,南安门前也得有人接应,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变故,不好出东安门呢。其实,在南安门前设打接应的也容易,推几辆土车子去,把长枪装在口袋里,扮成商贩不就得了。”郑守义道:“如果是这样,倒不如从南安门出去了,倒也直接。”刘阶民道:“还是尽量避免沿街道走为好。”郑守义道:“我看这样吧,第一套方案是从东安门出去,要是碰到麻烦,就采取第二套方案从南安门出去。把接应的重点放在东安门前。”李二爬子道:“还有短枪和手榴弹呢?咋弄到城里去呢?”刘阶民道:“把所有的短枪和手榴弹都放在卖鲜鱼的筐子里,让常进城的鱼贩子大老秦用土车子推着进去。”郑守义道:“这倒是个办法。万一被查出来咋办?”刘阶民道:“那打接应的就得一拥齐上了。不能救不出来人,再把家伙丢了啊!”郑守义道:“看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吗?”李二爬子道:“只要听到城里打枪,接应的人就得摸家伙占领大门。”刘阶民道:“一旦短枪和手榴弹安全运进城,短枪队得从两个大门进去,然后到达会面地点。从一个大门进,容易让人产生怀疑。咋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壮汉?”李二爬子道:“在都拿到家伙后,也别慌着救石头,各个路口也得有人打阻击。”刘阶民道:“大体的已定,守义哥,你来安排具体人员吧。”郑守义想了想,道:“阶民呢,你就带五十个人在东安门准备打接应吧,罗大棒子带四十个人在南安门打接应,就由我和新登带人进城。至于各个路口打阻击的,在大同街和帽铺街的交叉路口放四个人,以便阻击从西来的日军宪兵队,在鱼市街和牌坊街交叉路口放两个人,在牌坊街和寨主街的交叉路口放两个人,以便阻击警备大队的人。”一切商量定之后,李二爬子就派人和大老秦联系去了。

  第三天一早,郑守义部几乎是倾巢出动,朝县城迤逦而来。三辆土车子“吱”叫个不停。

  到了丰沛路和南关外大街的交叉路口,所有的短枪都埋到了大老秦的鱼筐里。先去南安门的是一辆大老秦贩鱼的土车子和一辆装武器的土车子,装武器的土车子离南安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停在路边了。

  到了南安门大门下,大老秦放下土车子,从身上的钱褡里掏出四盒哈德门香烟,对着那两个伪军道:“我天天来往的,你们给了不少方便,这算是我孝敬你们的。”然后,就分别给了四个站岗的鬼子和伪军每人一盒。

  四个站岗的都很高兴地接过了香烟,一个伪军扒开一个鱼筐里盖着的杂草,见一条乌鱼不小,就道:“大老秦,我家今天来客人了,得买一条鱼,就这条,你称称多重。”大老秦把那条乌鱼抓出来道:“称什么,你给我还客气,拿去吃。”那伪军接过乌鱼,笑道:“那你快走吧,别晚了市。”郑守义见大老秦顺利进了南安门,就兵分两路了。郑守义和李二爬子等人也顺利进了城。

  在鱼市街南头的城墙下,短枪队的人聚到一块儿后,从大老秦的鱼筐里捞起家伙就分散行动了。

  郑守义和李二爬子等五人沿鱼市街北去了。

  王善人自从把石头掳来后,心里如吃凉黄瓜一般。虽然目前石头还不承认他这个爹,但他相信,石头早晚也得像小鸟一样被他喂熟,到那时,石头人前人后地跟着他,小嘴爹长爹短地叫着,那才叫提神来劲呢。

  第二天一早,他亲自提篮给石头送了饭。老衙门的鸡汤,老刘家的羊肉煎包,老樊家的鼋汁狗肉,都是名吃。

  石头正在床上坐着,他把吃的、喝的放在小方桌上,就道:“石头,赶快洗脸吃饭。”石头下床洗脸后,就一腚坐在了小方桌前,看了看热狗肉,道:“咋没缸贴子?”王善人连忙对着门喊道:“大头,赶快买缸贴子去,少爷要吃。”大头在外面应了一声。

  王善人给自己也舀了一碗鸡汤,拿起筷子夹一个羊肉煎包填到嘴里,道:“这可是老刘家的,好吃得很呢。你先尝几个,一会儿再吃缸贴子卷热狗肉也不迟。”石头就吃了两个。

  缸贴子送过来后,石头就撕了一大块狗肉夹在缸贴子里,吃得满嘴流油。

  王善人笑道:“慢慢吃,跟着我有你的口福享。中午想吃什么尽管说。”石头头也没抬,道:“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尽管端来。”王善人笑道:“你的胃口不错啊。”石头一边吃一边道:“我要是什么都不吃你肯定是个心事,你要怕破费就把我送走。”王善人笑道:“石头,我会怕你吃?咱家可是几百亩地的大户,今后还不都是你的。”石头愣头愣脑地道:“我爹说了,外财不发命穷人!”王善人暗自叹了口气,没再搭话。

  中午,王善人真的就端来了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红烧野鸭,牛肉豆腐,清炖蓟花鱼,还有一碗莲子汤。

  石头未等王善人招呼吃饭,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在石头看来,不吃白不吃,等享几天口福再趁机逃跑也不迟。

  王善人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石头的心思,一边想咋能让石头心甘情愿地叫他爹呢?老关着也不是个办法,越关就会让石头产生越多的逆反心理,这爹也就越来越难叫出口了。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就只好先关着了。

  第三天一早吃过饭,石头就对王善人道:“你不能老让我吃了睡,睡了吃啊!”王善人笑道:“那你想干什么?”“我想写字。”“那好,我这就给你操办去。”就在王善人出门不一会儿,郑守义和李二爬子人等进了院子。大头见状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郑守义笑道:“王队长看你俩挺辛苦,要我们来换班。”大头不认识这几个人,正要掏枪,就被李二爬子等人拿下了。李二爬子凶神恶煞地道:“想活就老实点。”那大头和另外一个伪军一声连一声地说想活。

  石头正在床上躺着,忽听门外有人对那两个伪军说什么死啦活啦的,就下床站在门后听个究竟,听到有人开门,就闪到了一边。

  郑守义见到石头就道:“石头,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石头道:“你们是……”李二爬子很友好地道:“我们是沛县独立大队的。”郑守义拍了拍石头的肩膀道:“是你小芳姨姨叫我们来救你的。”石头急切地道:“那个老家伙快回来了,我们快走吧。”郑守义见那两个伪军已被绑好,嘴也被塞上,就把那两个伪军推进屋里反锁了,然后领着石头带人就走了。

  王善人带着几个伪军正顺路来给石头送纸张、笔砚,突然见郑守义领着石头正穿鱼市街,身后还跟着李二爬子等人,便知大事不好,连忙掏出短枪往天上放了一枪,然后就带人追了过去。

  三个大门站岗的鬼子和伪军听到枪声,连忙关大门。

  在街上做买卖的和过路的行人,听到枪声,各处乱跑乱躲。

  在中山的森协听到枪声,连忙集合宪兵队的鬼子顺帽铺街往东杀过来。

  埋伏在南安门附近的人马连忙从土车上的口袋里掏家伙,杀向南安门,那两个鬼子和两个伪军岗哨转眼就被收拾了。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沿大同街往北杀去,一路沿城墙向东杀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东安门附近的一部分人马,把那两个鬼子和两个伪军岗哨收拾后,沿牌坊街向西杀去了。

  在救济院里的伪军们听到枪声,一窝蜂跑出来,又听到东安门也有枪声,就兵分两路,一路向鱼市街杀来。杀向东安门的一路伪军刚出门,正碰到迎面而来的刘阶民等人,双方就都开了火。枪声像炒豆子一般,手榴弹的爆炸声惊天动地。

  去鱼市街的一路伪军没跑多远,就和埋伏在牌坊街和鱼市街交叉路口的两个队员交上了火,相持不一会儿,那两个队员不敌,就顺鱼市街向南且打且退,不久相继丢了性命。

  森协带着宪兵队,刚到大同街和帽铺街的交叉路口,就被埋伏在那里的四个队员打倒了几个,继而又被手榴弹炸死了几个。宪兵队在出现短暂的混乱后,很快集中火力还击。不一会儿,罗大棒子带人赶来了,战斗成对峙状态,异常激烈,双方都有人伤亡。

  郑守义见王善人等人兜屁股追过来,且打且向寨主街退去。

  王善人怕伤着石头,不敢乱开枪。

  这时候,石头顺手拾起半块砖头向王善人砸去,正砸在王善人的右肩膀上,把他砸了一个趔趄。

  王善人骂道:“石头,你咋砸老子,他们是土匪啊!”石头还嘴骂道:“你才是土匪呢!”李二爬子一边开枪一边笑道:“石头,骂得对,接着骂。”石头就又骂道:“老子姓孙,你也不看是谁家的坟头,趴下就哭……”王善人骂道:“要知道你是这样的混蛋,老子当时就叫你娘歪歪身子把你豁出去了。娘的!”石头不懂是啥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就骂道:“我才是你老子呢!”这时,一路伪军赶来增援王善人,枪声大作。

  郑守义扔了一颗手榴弹,趁着浓浓的烟雾,几个人过寨主街就向东城墙靠拢。

  从寨主街北头往南来打增援的刘阶民,和王善人的人马打起了遭遇战。

  出了东安门,郑守义让高兴章和王成彪带石头走后,折回头就又进了城。和刘阶民会合一处后,对一个队员道:“你快去大同街,让罗大棒子不要恋战,马上从南安门撤出。”那个队员应声跑去了。

  郑守义对身边的李二爬子和刘阶民道:“我们也撤。赶快与在牌坊街和寨主街交叉路口的人马会合。”李二爬子一边放枪一边道:“我还没打过瘾呢。”郑守义厉声道:“听命令!”李二爬子道:“是!”郑守义人等与在牌坊街和寨主街交叉路口的人马会合后,就撤出了东安门。郑守义听到大同街上仍打得很激烈,就带人向南安门跑去了。

  王善人带人刚出东安门,就被埋伏在东安门东边河沟里的队员打了阻击,只好退了回去。

  这时,罗大棒子他们已出了南安门,正且打且退。郑守义带人刚赶到南安门,正见森协带人出城门追击,又是一阵乱枪。

  两路兵合一路后,郑守义在南门外大街上带人分段阻击,且打且退,不一会儿就跑进了青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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