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军联合进攻虽然被粉碎,但由于黄河支队处于两面作战的形势,彭雄只好把一团摆在单县东南,以便阻击朱世勤部,二团摆在十字河地区,以便维护湖西与鲁南之间的交通。
六月中旬,湖西地委书记黄卫国和黄河支队彭雄研究决定,由黄河支队组织一支部队,越过敌占区,挺进微山湖东,与当地武装会合,向日伪顽主动出击,把日伪军的注意力吸引到津浦铁路的滕(县)徐(州)段,把湖西沛县的冯子固部、铜山县的耿聋子部、滕县的周侗部等引向湖东和湖西沿岸,减少对单县中心区的压力,给黄河支队主力制造机会,以便集中力量打击朱世勤部,然后挥师东进,恢复扩大湖西抗日根据地,建立同鲁南抗日根据地的联系。
根据这个决定,湖西地委黄卫国书记和黄河支队政委张国华到丰县北十字河西的黄支二团驻地,组建了五县游击大队(相当一个团),原二团二营参谋长许言玉任大队长,郑守义任副大队长,朱邦乾任参谋长,王沛然任政治部主任。从主力二团二营中抽调两个连为骨干,与铜北独立营、沛县警卫营、沛滕边警卫营、沛滕边民运大队和沛县独立大队等合编为五县游击大队。沛县独立大队为第一营,营长李新登;黄河支队二团二营两个连为第二营,营长李清浜;沛滕边警卫营和沛滕边民运大队为第三营,营长刘阶民;铜北独立营为第四营,营长焦建强。
湖西地委和五县游击大队于七月初到达昭阳湖与微山湖交界处以东的河南湾。
这时候,胡团驻扎在河南湾附近的班村。当胡子良知道五县游击大队驻扎在河南湾村后,就把郑守义和朱邦乾约到了河南湾水上饭庄。
当郑守义和朱邦乾划着小船快到河南湾水上饭庄时,但见船上幌子下站着一个班荷枪实弹的士兵。朱邦乾放慢了速度道:“守义,胡团长设的不会是鸿门宴吧?”郑守义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船就停了下来。
稍一停,郑守义神色坚定,道:“我感觉胡团长不是那样的人。走!”船又往前划去了。
胡子良身着中校军服,见郑守义和朱邦乾两个人已划到跟前,就到船头抱拳道:“两位贤弟,幸会!幸会啊!”郑守义道:“胡团长,久违了。哦!你们换军服了,好威风啊!”朱邦乾爽朗地笑道:“胡团长,听说过去你给守义画了一幅荷花图,今天我可也是来索画的。”说话间,郑守义和朱邦乾湾好船已上了河南湾水上饭庄。
胡子良兴致盎然,道:“我不过闲暇之余胡乱涂鸦两笔,轻易哪敢出手啊。两位贤弟,这里风景如何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荷塘,朱邦乾吟道:
“菡萏香莲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
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胡子良饮道:
“一片秋云一点霞,十分荷叶五分花。
湖边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胡子良吟罢,见郑守义不做声,就笑道:“守义,弟妹都教了你哪些荷花诗啊,吟来听听?”郑守义讪笑道:“还荷花诗呢,不走错茅房就不错了。”胡子良笑着请郑守义和朱邦乾入座。
士兵们也另桌入座了。两桌都在船头上,今天胡子良包了船。
喝了一阵酒,朱邦乾道:“胡团长,今天这是……”胡子良笑道:“你不会怀疑我摆的是鸿门宴吧?”朱邦乾也笑道:“要是有那想法,我和守义能来赴宴?”胡子良叹了一口气,抽着一支烟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请两位贤弟来喝杯水酒,叙叙旧。说句实在的,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郑守义和朱邦乾都没插言。
胡子良叹了一口气,道:“我的两个儿子都在苏鲁豫支队里,可我现在……心里难受啊!”朱邦乾道:“听说你的两个儿子去苏鲁豫支队参军,都是你亲自送去的?”胡子良道:“是啊!之前大儿子打算去国民党大后方,还被我吊起来痛打了一顿。”朱邦乾道:“既恨儿子糊涂,又借此发泄对国民党的强烈不满?”胡子良舒了一口气道:“知我者,邦乾也。”稍一停又道,“本来我们弟兄们是在国共合作这面抗日大旗之下的,现在呢……每每想起此事,心里就犯堵。”朱邦乾道:“我也是!”胡子良道:“来,喝酒!新发生的夏新庄战斗,你们知道具体情况吗?”郑守义道:“真还不知道呢。”朱邦乾道:“我也不知道,胡团长,你讲来听听。”胡子良道:“夏新庄战斗是张开岳的一个大队抗击丰县日伪的一次战斗。究其原因,有以下内在因素:沛县沦陷前,沛县‘教派’和‘党派’长期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或口诛笔伐,或进行暗杀。日军入侵,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两派斗争趋于缓和。但是,当‘教派’头头冯子固大权在握后,便积极消除异己,于民国二十六年冬,撤销了‘党派’主要成员谭遥第四区长的职务,换上了自己人踪伍环任区长,兼第四大队长。谭遥虽被撤去职务,尚有一部分武装驻守在谭家寨。对此,冯子固一直耿耿于怀,于民国二十七年冬,踪伍环及其他人等共五百人围攻谭家寨。激战十余日,谭遥终因孤军无援,缒寨逃脱,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受激成变,率残部投靠了丰县伪县长王歪鼻子,被任命为第四团团长,率部驻扎在丰县东南徐屯据点。谭遥弟谭强探知踪伍环率大队驻扎在沛县栖山夏新庄,离徐屯仅十五里。踪伍环是谭遥的仇人,谭遥为了假借日本人之手报仇雪恨,便把踪伍环的驻防情况报告了丰县日军,驻丰县日军派部队前往讨伐,于是,便发生了夏新庄战斗。来!喝一杯。”喝过一杯酒后,胡子良又接着道:“日伪军一百多人,乘汽车从华山经栖山,直奔夏新庄。当时,夏新庄南一里魏堤口驻张开岳的一个中队,东北二里白庙驻四大队一中队,东边二里汪庄驻张开岳一个中队,东南四里席楼是张开岳的团部所在地。踪伍环部共一百多人,在得知敌情后,即准备迎战,将机枪布置在路口,战士分散在圩墙上。日军突然遭到迎击,随即避开正面,撤到夏新庄西北半里许的李双楼后,即向夏新庄炮击,谭强的伪军七十多人随即冲向夏新庄。踪伍环部凭手中的‘汉阳造’、‘老套筒’、‘土打五’、手榴弹等武器英勇抗击,从早上打到太阳偏西,因弹尽粮绝才开始突围,由于圩外是一片开阔地,突围的官兵死伤甚多。踪伍环刚冲出庄外,饮弹阵亡。主将阵亡,全军大乱,死伤无数。而张开岳本部和附近所属各部为了保存实力,均作壁上观,罔顾民族大义,按兵不动,致使踪伍环部惨败。”郑守义惋惜道:“如果魏堤口、白庙、汪庄和席楼的队伍四面包围,这部分日伪军,就像钻进口袋里一样,还不得被全部歼灭!那夏新庄战斗就是另一种结果了。”胡子良独喝了一杯酒,愤懑地道:“可不是嘛!”朱邦乾道:“后来冯子固处分张开岳了吗?”胡子良冷笑道:“处分个屁!不了了之。”郑守义叹息一声道:“但愿类似的悲剧不要重演。”胡子良愤懑地道:“哼!谁说得清呢。”过了一会儿,郑守义笑道:“胡团长,张大楼战役之后,我不辞而别,你没恨我吧?”胡子良慨然道:“恰恰相反,这更是我欣赏你之处!大丈夫也!”郑守义道:“胡团长,现在冯子固死心塌地反共,你是他的一团之长,我和邦乾兄都是五县游击大队的人,哪天两军交战,你说这仗咋打啊?让我带人向你开枪,这……这可能吗?”胡子良把目光游向远方,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半天才道:“我看咱们兄弟三个应该订一个君子协议。”郑守义道:“胡兄你说。”胡子良神色肃穆,道:“现在国家和民族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我当以报效国家和民族为重,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共同抗击倭寇!不管任何情况,绝不互相残杀!”朱邦乾字斟句酌道:“胡兄忧国忧民、拳拳报国之心,我等是水清的。就按你说的办了!”郑守义激动得脸涨得通红,道:“胡兄,邦乾兄说得对,就这么着了!”胡子良倒了三杯酒后,兴奋地道:“两位仁弟的话听了提气,来!干一杯!”三人碰过杯,各一饮而尽。
之后,三个人便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刘阶民见郑守义和朱邦乾又一块儿喝酒回来,又有点失落感,但丝毫也没表现出来,且给郑守义和朱邦乾两人各倒了一碗开水。
湖西地委和五县游击大队在河南湾作短暂的停留后,继而挺进了微山岛。
百团大战打响后,五县游击大队相继接到一一五师和黄河支队的电令,命令五县游击大队积极配合百团大战,向津浦铁路的滕(县)徐(州)段及临(城)枣(庄)线日伪军发动军事、政治攻势。五县游击大队与铁道游击队取得联系,分线路负责,五县游击大队负责津浦铁路的滕徐段,铁道游击队负责临枣线。一个月内,五县游击大队扒铁路六次,累计长达二十多里;割电线四次,累计长达五万米,并多次袭击了铁路东的日伪据点,使其日夜不得安宁;还打着黄河支队的旗号,大量印刷宣传品,通过各种渠道散发出去,展开政治攻势,给日、伪、顽造成黄河支队在微山湖东一带的假象,既牵制了津浦铁路沿线的日伪军,有力配合了百团大战,又把顽军吸引在微山湖两岸,使其不能西进。
与此同时,五县游击大队展开长途奔袭,同驻扎在八段的耿聋子部激战一天,给耿聋子部以重创。不幸的是,五县游击大队大队长许言玉以身殉职。
许言玉殉职后,刘阶民把郑守义叫到了一边:“守义哥,这五县游击大队大队长肯定是你的了,你我可是从大刘庄一起杀出来的袍泽兄弟,有可能的话就拉兄弟我一把!”郑守义想了想,道:“虽然你我兄弟如手足,可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再者说,还有新登兄呢,就一个副大队长位置,怎么平衡啊?”刘阶民冷笑道:“你我可是发小,他又是土匪出身,怎么能和我相比?”郑守义皱了皱眉头,“这我都知道,可现在这个时候……应该顾大局。”刘阶民仍不松口:“就是不考虑亲疏,论文化程度,论智谋,他行吗?也就是凶狠这一样我不如他。”郑守义只好道:“我尽量争取吧!要是你接不上的话也别怪我没给你出力!”刘阶民松了一口气,笑道:“守义哥,我能不信任你?”郑守义接任了五县游击大队大队长。
刘阶民见没宣布他为副大队长,又把郑守义拉到了一边:“守义哥,怎么回事啊?”郑守义知道刘阶民所指,笑道:“看来你还挺着急的。黄书记说了,先考察一段时间再说。”刘阶民慢腾腾地道:“原来是这样啊!”郑守义拍了拍刘阶民的肩膀:“别担心,我已经在黄书记面前熏几次了,我估计只是个时间问题。”刘阶民脸色放霁:“守义哥,我会辅佐你打天下的。”“过去我们的思想有些狭隘,如今要不得了,老百姓可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啊!我们不顾流血牺牲,应该说是在为他们打天下!谋幸福!”郑守义说完就走了。刘阶民在那愣了好大一会儿。
这天,郑守义拿出了笔墨,一连写了好几幅“五县游击大队”的大字,朱邦乾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道:“你小子这可是在给弟妹找活干啊!”郑守义笑了笑:“你看哪幅比较好些?”朱邦乾就选了一幅。
郑守义把笔一扔,站起来:“那就这幅了。”不几日,微山岛就立起了一杆“五县游击大队”的大旗。
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郑守义春风得意,心花怒放,“好风!好风!好风啊!”五县游击大队经过四个月的艰苦奋战,将沛、滕、丰、铜、鱼五县顽军紧紧拖在湖区,有力地配合了黄河支队的战斗行动,使黄河支队能够集中力量打击朱世勤部,并粉碎了日军对湖西抗日根据地进行的疯狂扫荡。但是,由此也促使了各路顽军以及津浦铁路沿线日伪军对微山湖的合围。
日军在津浦铁路的滕徐段增加了兵力,并不断派武装进湖扫荡,沛县冯子固部占领了河南湾,日军占领了微山岛。湖西地委和五县游击大队被挤到卫河的西河口附近方圆十几里的湖面,活动失去了依托,吃饭穿衣都成了问题;冯子固部除留一部分武装驻守河南湾外,会同铜山耿聋子部,将其主力放在微山湖及昭阳湖西岸,并将西岸沿线全部封锁;滕县周侗部正积极向南推进,丰县和鱼台顽军也正向湖西区逼近,形成了五县顽军一万五千余人合围微山湖区的态势,意在一举将湖西地区党政机关及武装剿灭。而且,只要各路顽军一动手,正虎视眈眈的日军就会猛扑过来。
面对严峻的形势,黄卫国组织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组织突围。
这天,从济宁传来可靠情报,济宁的鬼子后天用汽艇给微山岛的鬼子送军火和给养,要路过卫河九曲弯航道。当郑守义满心欢喜地把情报告诉给黄卫国后,满以为黄卫国也会满心欢喜的,可黄卫国半天才道:“的确是好情报,汽艇上的东西也都是我们急需的。可是,你想过了吗,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如果我们搞了鬼子的汽艇,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啊?鬼子肯定会来报复的,也许周围的顽军也会对汽艇上的军火感兴趣的,是否采取什么行动也未可知。这对我们来讲岂不是雪上加霜?我们现在的头等大事是突围,汽艇上的东西,我们有的是机会搞,我看现在还是不要刺激他们为好。”郑守义沉思片刻道:“黄书记,你说得有道理,可这样岂不便宜了鬼子?若汽艇上的东西让微山岛上的鬼子到手了,对我们不是同样不利吗?你怕的是鬼子来报复,如果我们想出来一个不让鬼子来报复或不怕鬼子来报复的办法,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可是惦记上那汽艇上的东西了,心里猫抓似的,就想裂它个舅子!”说过,郑守义笑了笑。
黄卫国也笑了笑,道:“要是真能想出来那样的办法,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何乐而不为呢?一会儿开个会,让大家都动动脑筋。”开过会议之后,郑守义一时没什么事,带着两个护卫,划着一条小船,去选择截击的地方了。没划多远,见卫大爷正在那下箔,就把船划过去了。
卫大爷是下箔和下鱼钩的老行家,在八九亩大的一块水面上,用一条竹箔,硬是连成了一座“水上城市”。这竹箔曲折连环,构成“大街小巷弯胡同”,布成一个个“院落”。有几进几出的“深宅大院”,也有配备东西“跨院”的连环院,称为“大裹”、“二裹”、“三裹”……各个院落内有大屋、配房、套间,分别叫做“尖子”、“篓”和“篮”。大大小小的门七八十个,不管鲤鱼、乌鱼还是鲫鱼,只要进去就别想出来。箔塘两侧,还有两条竹箔分别向外伸展得老远老远,名曰“行条”。真像一座迷魂阵,再狡猾的鱼,就算躲过箔塘,也越不过这里。
微山湖上的鱼钩,种类很多,有地钩、坐钩、划钩、爬钩、棒钩、针钩、弓子钩、对口钩、半截钩、鲹子钩、红丝钩等等。各类钩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小的像钩针,大的如秤钩,有如意单钩,对腚双钩,倒刺丛生的矛头钩。钩尖锋利无比,大小鱼只要一沾边,就能钩住,别想跑掉。各类钩的下法也不一样,有的埋伏在鱼道,迎头截击,有的流动在湖上尾随追击。例如地钩,用绳子系在带尖的芦苇上插入水底;棒钩拴在两头齐的苇子上浮在水面;坐钩则吊在长长的缆绳上悬在湖水中间。活动在各个水层的鱼,都会遇到拦截阻击。其中,坐钩最好,用一条菜豆那么粗的麻绳做钩檀,每隔两三寸,用拃长的绳子系上一把像秤钩似的钓钩。每一百钩,系上一个巴掌大的、半圆形、管着钩檀不沉的浮子。每一千钩,竖上一根竹竿。一船坐钩,有二十五个杆子,钩檀六千多尺,和四华里长,拴着两万五千钩,四五十斤重的鲤鱼都能钓到。百十斤重的黄杆鱼,有四米长,打地磙那么粗,尾巴三拃宽,它的劲头大,性子猛,动作快,一游十几里,游过去,后边水成沟,两边起波浪,碰到大型运输船,一头碰掉舵杆,遇到生产小溜子,一尾巴搅翻,身中五六把渔叉,照样带着往前游。它在湖里算是“小霸王”,可碰上这坐钩,就脱不了身,它摇头摆尾一挣扎,邻近的钩都纷纷搭过来,把它全身钩住,比捆绑的还要结实。这时,就是请龙王爷来,也救不了它的命。这种坐钩,如果钩檀两头系在两条船上,随船漂流,就变成了淌钩,能追击逃跑的鱼群。如果行船上用人操作,拉锯似的划动钩檀,摆动钓钩,强制性地钩鱼,就变成了划钩,能主动捕捉鱼群。帆船两侧,带上长柄铁钩,像竹耙搂豆叶似的前进着,这是爬钩,它能利用风力追击水底游鱼。
郑守义虽然对下箔和下鱼钩不陌生,可也没亲自操作过。和卫大爷闲扯了几句后,郑守义思忖道:在湖里下箔捕鱼,是给鱼摆的迷魂阵,要是把竹箔换成鱼钩,按照竹箔塘的摆法,面积再扩大些,岂不变成了鱼钩阵?如果把各类钩综合使用,布成鬼子能进不能出的迷魂阵,不就成了难以逾越的“水上长城”了吗?只要鬼子进了鱼钩阵,碰到钩,若一动就会牵动其他线,就有更多的鱼钩从四面八方搭过来。即使有些鬼子没进鱼钩阵,淌钩、爬钩、划钩也会顺风顺溜地漂过来,把鬼子死死缠捆钩住。想到这,郑守义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郑守义把设鱼钩阵阻击鬼子的想法告诉给了卫大爷,想让卫大爷弄几船鱼钩。卫大爷一听要设鱼钩阵打鬼子,顿时来了精神,说需要多少船鱼钩就给弄多少船。郑守义想了想,说还要几杆鸭枪呢,卫大爷同样爽快地答应了。
几个月前,卫大爷还被鬼子打伤过呢。
那天,卫大爷正在箔塘挑篮取鱼,忽然几个鬼子驾着船蹿过来,他们要为微山岛的鬼子小队长小野摆生日宴,到处抢掠湖上的珍品呢。鬼子的船横冲直撞,碰倒箔塘,挑翻箔篮,乱抓乱抢,竹箔横七竖八倒下一片。卫大爷上去阻拦,就挨了两个巴掌。卫大爷气得怒目圆睁,趁鬼子们不注意,左手拿出篾刀,右手捞起铁叉,说时迟,那时快,左手一刀捅死了眼前的一个鬼子,右手飞起一叉,叉在了一个在弯腰拾鱼的鬼子的脊梁上。然后,卫大爷“扑通”一声跳水了。鬼子“砰砰”两枪,一枪打在了卫大爷的左肩膀上……
辞别卫大爷后,郑守义就回去找黄卫国了。
黄卫国见郑守义兴高采烈地过来了,就笑道:“看来郑队长一定想好了主意?”郑守义就把袭击汽艇之后,设鱼钩阵阻击鬼子的想法讲了。
黄卫国琢磨了一阵,道:“微山岛的鬼子有汽艇,要不就是木船,鱼钩阵能管用?”郑守义胸有成竹道:“鱼钩阵是不能怎么着鬼子的汽艇和木船,可鬼子的汽艇有怕湖草的致命弱点啊!我们用湖草淤塞河道,或在航道里筑泥堰暗堤,把汽艇和木船困住后,那鱼钩阵不就大显威风了?”黄卫国笑道:“郑队长,看来这碗饭你是吃定了!”郑守义笑道:“是啊!都到嘴边了,舍不得丢啊!”黄卫国双手拤着腰道:“好!那我们就伏击汽艇、摆鱼钩阵,给鬼子点颜色看。”黄卫国有个特点,一旦主意拿定就双手拤着腰发布命令。
郑守义道:“我已经让卫大爷去准备鱼钩和鸭枪了,这就叫人筑泥堰暗堤去。你就只等着看场好戏吧。”黄卫国笑道:“那你就放胆放手大干一场吧。”
卫河九曲弯航道。
航道两边的芦苇荡里,埋伏了大约五十人,还有十只小船,四杆鸭枪,六挺机枪。
这时,芦苇四周的绿油油、棉花似的苔藓在水中越来越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片刻,鬼子的汽艇“突突”地来了,由远及近。航道里波浪越来越大了,无声地涌动着。汽艇上大约有二十多个鬼子,或站着或坐着。
“啪!”郑守义一声枪响,把掌舵的那个鬼子打倒了……
随即,四杆鸭枪几乎是同时开了火,轰鸣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多数鬼子被鸭枪的铁砂子穿成了马蜂窝,死伤大半……
那十只小船像离弦的箭喷着火舌驶向鬼子的汽艇……
战斗很快结束了。
缴获甚丰,军火、面粉、豆油、罐头、香烟、饼干、医药、棉衣等等,将十只小船装得满满的。
此次伏击战虽然没消灭多少鬼子,可也解决了诸多燃眉之急,仍令大家兴奋不已。
郑守义让人给卫大爷送来了几听罐头,让卫大爷开开洋荤。卫大爷正带着几个老渔民布鱼钩阵呢,说什么也不要,说留给伤员吃吧。
九曲弯上的枪声让微山岛据点的日军小队长小野立刻意识到,一定是运送军火和给养的汽艇出事了,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人,乘两艘汽艇和几条木船向九曲弯扑来。
小野到了“出事”地点,但见汽艇搁浅在航道的边上,千疮百孔,依然冒着黑烟,一派狼藉,便暴跳如雷:“八嘎!”这时,从西河口北的一大片芦苇荡和荷花池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小野听出来是爆竹的声音,以为土八路在搞庆祝,且见一面大旗迎风招展,就把战刀一指:“鸭鸡给给!”两艘汽艇和所有的木船就进入了西河口航道。
郑守义在望远镜里恰好看到了小野战刀上流淌着的寒光,便知道战斗就要打响了。郑守义一声令下,队员们便划着小船向伏击圈驶去。
小野怕土八路设伏,让另一艘汽艇在前,木船夹在中间,他乘的汽艇断后,并让船和船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走了大约有一里多的水路,前头的汽艇晃动了几下,就搁浅在了泥堰暗堤上,进不得,退不得了。汽艇上的鬼子和伪军一阵惊慌乱叫。
郑守义一声枪响,埋伏在航道一旁芦苇荡里的队员们便都开了火,一时间枪声大作。
卫大爷点燃了大杆鸭枪,“轰”的一声,“独龙驹”和铁砂扇面飞出,把汽艇上的鬼子和伪军打得千疮百孔,倒下一片,没死的鬼子和伪军落水逃命。木船上的鬼子和伪军也都纷纷下水逃命。
刚下水的鬼子和伪军就被淌钩、爬钩、划钩死死地钩住、缠住了。那松松的钩檀,经一拉一拽一扯,顺势纷纷拢卷过来,大大小小的鱼钩,钩住了敌人的大腿、胳臂、胸、手、脚、后背……有的狠劲一拽,立刻血淋淋地钩出一块肉;有的这枚鱼钩刚拔出来,身上又卷来了几枚鱼钩,应接不暇。鬼子和伪军一个个被鱼钩钩得龇牙咧嘴,大呼小叫,鬼哭狼嚎,呼爹唤娘。上伏不出水面,下没有东西支撑,只得大灌湖水被淹死了。
之后乱糟糟地进入藕塘的鬼子和伪军相继撞上了鱼钩,又是一声声惨叫。那些陷入深藕塘的鬼子和伪军,相继沉入湖水里。
小野见状,慌了神,连忙让司机掉转汽艇逃跑了,也有两条木船跟着掉转船头逃跑了。
那些被鱼钩钩着的鬼子和伪军只能在原地折腾,哪里还有战斗力?
郑守义虽然知道俘虏政策,可现下却也没办法优待和处理俘虏,于是就下了命令:一个不留!
埋伏在芦苇荡里的小船箭一样都冲了出来……
卫大爷飞起渔叉,把一个鬼子从身后捣在了水里。
刘阶民一刀下去,把一个鬼子的头砍了下来,热血溅了他一身。
一个个鬼子和伪军相继丢了性命。
战斗结束了,共打捞出一百多条枪,缴获迫击炮两门,机枪六挺……
在卫河里虽然接连打了两个漂亮的仗,可形势依然严峻,仍需尽快突围。
在郑守义看来,一千五百余人中相当一部分为非武装人员,要安全突围,既要突围的时间、路线及方式绝对保密,又要行动隐蔽、迅速,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如果没有周密的准备,要实现这一艰巨计划是十分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
要突围,向哪个方向突围?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向东,铁路线虽不难突破,但铁路以东是日伪占领区,在那里也没有群众基础,无法立足,且不易同主力取得联系;向南,有耿聋子部占据微山岛南部湖面,而且南部湖面一片汪洋,毫无遮挡,无法通过;向北,有周侗部;向西,有冯子固部和黄体润部的两道封锁线。那么,只有向西北一面,即如果在南阳湖登陆,仅水路就有一百多里,距离太远,途中只要暴露目标,就会被敌人咬住,因此,突围的时间只能选在夜间,一夜之间又必须走完百里的路程。
郑守义在一次湖西地委和五县游击大队会议上亮出了自己的见解,经研究决定,同意按照郑守义设定的路线向西北突围。
于是,一面派出精干武装,向西和西南一带出击,给敌人以向西和西南突围的假象,另一方面积极筹备船只,集中全体人员待命,准备分路向西北突围,到丰县西北十字河西集结。
这天傍晚,郑守义和朱邦乾秘密把胡子良约到了河南湾水上饭庄。
喝了几杯酒,郑守义直截了当道:“胡兄,我和邦乾现在有难了。”胡子良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道:“两位贤弟是来向我借水路的吧?”朱邦乾点了点头笑道:“你的水警营可是个拦路虎啊!”胡子良双眉紧蹙,望了半天干枯的荷塘,才转过脸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啊?”郑守义道:“就这三两天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胡子良道:“实不相瞒,我早替你俩着急了。好歹我们兄弟一场,怎么会忍心看着你们被困死呢!我愿送这个人情。”郑守义和朱邦乾就一人紧紧握着了胡子良的一只手。
胡子良笑道:“想抓我当俘虏呢?”郑守义和朱邦乾这才笑着放下胡子良的手。
郑守义道:“胡兄,兄弟我敬你一杯。”胡子良道:“还是我们兄弟三个一起喝吧!缘分啊!”三人碰了酒杯,都一饮而尽。
离开河南湾水上饭庄,两只小船并排向东划了一阵,就要一南一北地分手了,郑守义和朱邦乾一人握着胡子良的一只手,久久不放。胡子良道:“两位贤弟保重啊!”郑守义和朱邦乾异口同声道:“胡团长保重!”胡子良道:“来日方长,再见吧!”“再见!”郑守义和朱邦乾举起了手齐声道。
两只小船在静谧的微山湖上一南一北划走了。
郑守义和朱邦乾万没有想到,此次竟是和胡子良的诀别。胡子良牺牲后,两人曾喝了个弥天大醉,抱头痛哭。
在突围行动中,五县游击大队组织了四十多只大船,一百余只小船。
十一月二十四日黄昏时分,郑守义坐在船头,忽觉东南风起,而且越刮越大。他随手将鸭绒抛向空中,鸭绒迅疾飘去,凭他多年在湖上生活的经验,估算出帆船如顺风行驶,一夜之间可行百里,在天明之前可以抵南阳湖中马闸一带,于是,就对黄卫国道:“早风不过午,晚风到天明,今夜可以溯湖北上。”面对有利天时,黄卫国双手拤腰,当机立断:“改变分路突围,全部向西北进发。”遂命令五县游击大队以铁板船作前锋,立即开船。
于是,一百五十余只大小船,扯起二百多张帆,摇起所有的木桨,悄悄而迅疾地向西北方向驶去。各船用绿布包住手电筒,以绿色光亮作为联络信号。风大浪急,船行似箭,出微山湖进昭阳湖,越昭阳湖又进南阳湖,于翌日清晨,船队全部进入南阳镇南约二十里的马闸。队伍进驻马闸后,立即封锁了该村,不让走漏风声。五县游击大队通过电台与黄河支队联系,来电指示:当晚急行军,绕过鱼台县谷亭镇北,再转向西南,进入十字河西。
黄昏前,郑守义命令疏散船只,轻装行进。
夜幕降临后,漫卷起了一场大雾,混混沌沌,迷迷茫茫的,都说这场大雾是老太爷使的障眼法,在保佑这支抗日队伍。
借大雾的掩护,队伍开始登岸。
从马闸到岸上,十余里全是湖滩淤泥地,人踩上去便陷入泥中,有时淤泥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很困难。大家你拉我,我拉你,终于走出了淤泥地,继而迅速穿过鱼台顽军的防线,一夜之间抵十字河西,到达湖西单县中心区根据地,与黄河支队主力胜利会合了。
五县游击大队与黄河支队会合后,彭雄就嚷嚷地要见郑守义,见到后,紧紧握着郑守义的手,用一口江西调,说了不少赞赏的话。两人一续年庚,见比郑守义小两岁,就一口一个老大哥了。郑守义听说彭雄十五岁参加红军,就又多了几分敬佩,可谓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
五县游击大队与黄河支队会合不久,原二团二营的两个连归建,沛滕边民运大队编入黄支二团三营。同时,沛县警卫营、铜北独立营、沛滕边警卫营、沛县独立大队和金乡县独立营合编为湖西地委独立团,郑守义任团长和政委,刘阶民任副团长,朱邦乾任参谋长,王沛然任政治部主任。
组织任命宣布后,郑守义就想单独找李二爬子谈一次话,谈谈地委这次任命,毕竟这次任命黄卫国多次征求过他的意见,也可以说是按照他的意见实施的。其实,他也想把李二爬子弄成副团长,毕竟刘阶民和李二爬子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从徐家堌墩打拼出来的,且是左膀右臂,可黄卫国坚持只设一个副团长,理由是现在也没有合适的营长候选人,营长的位置也是非同小可的。虽然他也觉得黄卫国说得有道理,可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李二爬子。他也想把政委的位置交给朱邦乾,让刘阶民当参谋长,让李二爬子当副团长,可又怕今后和朱邦乾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削弱了自己的权力。
可几次想和李二爬子交谈,却又张不开口,主要怕越描越黑。结果,他放弃了谈话,采取无为而治的办法。
几天后,郑守义见李二爬子一如往常,在一天晚上,把李二爬子叫到一个小餐馆里,两个人喝了个昏天昏地,墙走我不走。
这天,朱邦乾笑着问郑守义:“怎么还不树独立团的大旗啊?”郑守义略有些无奈,道:“现在敌、伪顽、我三方力量呈犬牙交错或拉锯式状态,情况比较复杂,斗争比较残酷,树大旗容易招风啊!我们的根据地已变成了游击区,真的不想因此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朱邦乾一本正经地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喜好树大旗吗?”郑守义铿锵有力地道:“我是在树一种团队精神和意志!”郑守义只回答了一半,另一半,他是不好讲的。
其实,郑守义已经把独立团的大旗树在徐家堌墩了。
不久,独立团全换上土灰色的粗布军装。
为了应付突发情况,独立团决定营级以上干部按编号称呼:郑守义为老大,刘阶民为老二,朱邦乾为老三,王沛然为老四,李二爬子为老五,焦建强为老六,高大伟为老七,蔡可清为老八。
顽军的合围化为泡影后,森协认定是冯子固部放走了独立团。想到快一年了,都没对冯子固部进行军事行动,便大为恼火,就制订“夜鹰”计划上报给了驻扎在济宁的日军第三十二师团长石井一郎,石井一郎批准了“夜鹰”计划。
此时,冯子固的司令部、张开岳的团部和胡子良的一营都驻扎在湖东班村。
十二月十五日下午,胡子良接到内线可靠消息,丰县、沛县、滕县、鱼台、徐州等地日伪军实施“夜鹰”计划,要对沛县冯子固部进行围剿。
在司令部紧急会议上,胡子良主张把司令部拉到班村附近的河南湾,在班村集结各部兵力严阵以待,若日伪军敢于进犯,就迎头痛击。而冯子固却认为此次日伪军来势凶猛,难以应战,为保存实力,应避其锋芒插枪隐蔽,然后再伺机出击,于是命令各部迅速撤回微山湖西疏散。
张开岳对胡子良素抱成见,这次不愿意与胡子良一同过湖,自己率部往西南方向出走了。
司令部人马和胡团一营分别从两个渡口过湖到小屯会合。
胡团一营刚登陆便与日伪军交上火了。
正在行进中的冯子固和胡子良听到枪声,便命令各连队火速抢占小屯布防。
在小屯圩子里原驻扎着吴品山的一个连,在把司令部和胡团接应到圩子后,冯子固命令归胡子良指挥,守在小屯的西南隅,其他方向由胡团防守。
小屯守军不足六百人。
这时,日伪军一千多人已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包围了小屯。
战斗打响了,小屯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炮弹也不断地在圩内爆炸。
胡子良冒着枪林弹雨亲自督战,命令士兵将敌人放近些再用手榴弹招呼。每当敌人冲进圩前二三十米时,一颗颗手榴弹就在敌人群中开花了,炸得敌人鬼哭狼嚎,致使日伪军多次进攻不能奏效。圩子外,日伪军的尸体枕藉,横七竖八。
一夜激战,喊杀连天,胡子良指挥若定,不知打退了日伪军多少次进攻。
拂晓时分,胡子良以冯子固的名义派人突围求救于张开岳,可张开岳却按兵不动。
早饭后,胡子良把现有兵力重新作了布置和调整,亲临督战。至下午三时,小屯村内已是弹痕累累,墙倒屋塌,硝烟弥漫,日伪军多次进攻,胡子良在外无救兵、内无坚强堡垒的情况下,坚持二十多个小时没丢失一寸土地。
这时,胡子良发现日伪军的枪声稀疏了,就跟冯子固建议道:“冯司令,现在敌人的弹药怕是不多了,趁此机会赶快突围吧,要是敌人的援兵来了,到那时再想突围可就困难了。”冯子固却道:“我已经发出十封鸡毛信了,我就不相信等不来救兵?都他娘的是狼羔子呢!”胡子良眉毛紧蹙道:“冯司令,我对援兵是不敢抱什么希望了,该来的早来了。没有严明纪律和健全军法的队伍必败!”吴迅祥在一旁道:“冯司令,我看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冯子固用手抚摩了一下谢顶,固执道:“现在时近薄暮,即使日伪军来了增援,夜晚也不敢贸然进攻,我们兵力不支,夜晚突围也比较安全。”胡子良再想说什么,见冯子固已进了小套间,就坐下抽烟了,一根接一根。
四时半左右,从徐州开来了八辆汽车,满载军火和日伪军,战斗重新打响了。密集的炮火向小屯圩里狂轰滥炸,轻重机枪“哒哒”地喷射着火舌……
不一会儿,敌人又过来了两辆坦克助战。
这时,吴品山的那个连已死伤十之六七,手榴弹投完了,子弹几乎耗尽,因经不住敌人的猛烈冲击,已败下阵来。冯子固见形势危机,就带着司令部的人和吴品山那个连败下来的人突围了。
战斗了一日夜的胡团,已是筋疲力尽,又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力多有不逮。胡子良见一辆坦克攻进了南门,布置好巷战后,再去见冯子固想力谏突围,却见冯子固逃之夭夭了。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胡子良果断命令队伍向东突围。
敌人在南北两面各埋伏了两挺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疯狂扫射着突围的队伍。后面兜屁股追来的敌人见胡子良是个军官,便穷追不舍,许多士兵纷纷倒在了血泊和湖水的冰凌之中。
胡子良脱掉棉衣,上身只穿件汗衫,破冰下了湖,一边回头射击,一边撤退,在离湖边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胡子良和两个护兵全被流弹击倒,一颗弹片从胡子良左鬓角穿进,从头顶穿出,头上炸了一个洞,阵亡于湖水中,时年四十二岁。
士兵没了指挥官,也纷纷向湖里溃退。
此役,胡团将士近三百人为国捐躯。胡子良牺牲后,其弟胡子馨接任了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