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生死对决

水抹残红:乱世男女的生死场 作者:张志夫


  丰县有一条复新河,纵贯南北,复新河下游有两条支流:东为东支河,西为西支河,与复新河交叉成一个“十”字,称之为“十字河”。十字河位于丰县东北部,地处丰县、沛县、鱼台三县结合部,东接昭阳湖,湖河连接,地势比较险要,是湖西通往湖东、连接鲁南抗日根据地的交通要道。控制这一地区,就等于控制了丰县、沛县、鱼台三县中心区,日伪军、顽军、八路军在此处一直争夺得十分激烈。

  自民国二十九年冬以来,日军为了控制这一地区,切断抗日根据地和山东分局的联系,对十字河地区连续进行多次扫荡,而冯子固、黄体润等部也不断地向该地区发动进攻。

  民国三十年一月上旬,黄河支队根据一一五师建军会议精神进行整编,改编为一一五师教导第四旅,邓克明任旅长,张国华任政委,副旅长杨尚儒,政治部主任欧阳文。下辖两个团:原黄河支队一团改编为十团,李金铎任团长,戴润生任政委;原黄河支队二团改编为十一团,匡斌任团长,刘仁贵任政委。全旅约四千人。

  二月底,湖西地区又乱成了一锅粥。

  谭遥是沛县的世家子弟,毕业于北京大学。夏新庄战斗不久,谭遥为了进一步报复冯子固,设法与湖西地委和教导四旅秘密取得联系,要求教导四旅集中兵力彻底消灭冯子固的全部武装,谭遥自愿负责消灭丰县日军,并保证策反王歪鼻子部投到八路军参加抗日。

  教导四旅和湖西地委为了确保十字河这一交通要道,打击顽军的反共气焰,更为了抗战大局,虽感到谭遥在借刀杀人,但还是和谭遥达成了协议。

  在教导三旅九团、教导二旅五团(在微山湖东策应)配合下,教导四旅部队组织了东进讨顽战役。

  教导三旅九团在微山湖东岸彭口闸、黄埠庄与张开岳展开了交战,大败张开岳部。

  教导二旅五团在夏镇北十里的杏园与周侗部展开了攻坚战,一举歼灭周侗部郝二毛子团五百余人,俘虏一百三十余人,并乘胜击溃驻扎在部城和刘昌庄的胡团。

  至此,教导三旅九团和教导二旅五团收复了沛滕边根据地,恢复了与湖西的联系。

  教导四旅十团、十一团分路以远距离奔袭战术,向十字河以东顽军盘踞地区进行穿插,对刘新庄、刘楼、刘码头、魏楼、孔庄、七堡、八堡等地顽军冯子固部吴品山团和黄体润部展开猛攻。

  正当教导四旅十团、十一团东进讨顽之际,三月十日拂晓,沛县日伪军出动三百余人,乘汽车十五辆,坦克一辆;丰县日军出动两百余人,乘汽车十一辆,坦克二辆;鱼台日军出动一百七十人,乘汽车九辆;单县日军出动两百人,乘汽车十四辆,还有一个骑兵排,向湖西地委和独立团驻地梁大庄合围而来。

  由于日军此次合围行动绝密,独立团事前没得到任何消息,就被团团包围了。

  梁大庄西一里路是胡洼村,由一营一连驻守;梁大庄南一里路是辛王庄,由一营二连驻守;梁大庄东一里路是秦家庄,由二营一连驻守;梁大庄北一里路是冯湾,由二营二连驻守;三营随团部驻守梁大庄。各连哨兵相继发现敌情,报告一个接着一个传到了团指挥部。

  黄卫国和郑守义闻讯后,当即召开了连以上干部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御敌。

  在会上,郑守义首先道:“同志们,沛县日伪军已从东路杀过来,丰县日军已从南路杀过来,单县日军已从西路杀过来,鱼台日军已从北路杀过来,大约一千之众,有的是步炮混合的战术单位,有的还是步炮坦克混合的战术单位,已形成了四面合围之势。而我们独立团只七百人,装备很差,战斗力弱,毫不隐瞒,现在情况十分危机。为了确保地委的安全,我认为在敌人合围圈还很大的情况下,应当立即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敌人的合围圈。”黄卫国深思了一会儿道:“我们驻扎在梁大庄已两个多月了,一是军民关系好,二是以梁大庄为中心的胡洼村、辛王庄、秦家庄、冯湾都已挖通了抗战壕沟,防御工事较为坚固,可以固守。再说了,日军一来就跑,容易动摇军心、民心,进而丧失抗战的信心,我看应当在此与日伪军决一死战。”郑守义沉吟了片刻,道:“在我们现有的装备条件下,这样在包围圈中会给敌人以集中攻击的目标,使我们失去机动灵活的主动性,从而陷于单纯防御的被动地位,必然挨打!如果要打的话,也得等冲出敌人的合围圈之后,绕到敌人的屁股后面去打。”黄卫国用深邃的目光扫了一下会场,轻轻地干咳了一声道:“如果出现危机情况,我们还可以指望教导四旅呢,到那时里应外合,就会给敌人以重创,我认为这是一个消灭敌人的好机会。”郑守义见地委几个部长大都同意了黄卫国的意见,也就没再坚持突围,于是严肃道:“各位指战员,既然地委的领导们决定在此固守,那我们就要守得住、守得牢,不能让日伪军靠近梁大庄一步,坚决打好这场仗,誓死保卫地委的安全。为此,我命令,朱邦乾参谋长去秦家庄指挥二营一连作战;二营长焦建强去辛王庄指挥二营二连作战;一营长李新登去胡洼村指挥一营一连作战;副团长刘阶民去冯湾指挥一营二连作战;我带三营固守梁大庄,也是预备队,随时增援各部。出发!”李二爬子和罗大棒子连长去了胡洼村一营一连阵地。

  罗大棒子到位后,随即命令全连战士做好战斗准备。李二爬子下了死命令,没接到命令就是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不能撤退,要死守胡洼村。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重修工事,加固掩体。有的磨刀擦枪,有的检查子弹,连部人员也在整理文件,都在进行作战前准备工作。

  这时,从单县过来的日军离胡洼村还有半里路,李二爬子人等已能看到敌人了,黄压压的一片,还有一面膏药旗在晃动着。

  一排据守胡洼村西面。

  大约七点钟,战斗打响了,日军用迫击炮先向村里狂轰滥炸,村里笼罩着一层浓烟和土雾。战士们躲在战壕的掩体内,一枪不发。不一会儿,日军从西边以密集的队形向一排阵地进犯,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枪炮的轰鸣声响成一片。日军的武器精良,有三八式步枪、轻重机枪、掷弹筒、大炮。而一营一连只有少数的三八式步枪,多是汉阳造,还有少数是冯子固部小屯造的枪。

  当日军进入射程后,随着罗大棒子一声“打”,一排的战士都开了火。

  一排的战士利用有利地形,交通沟崖、沟口、掩体,沉着应战,坚守阵地,顽强阻击,阵地前日军丢下了一片尸体。二排在南面、三排在北面也都打响了战斗。

  战斗持续到十点,一排打退了日军四次进攻,日军尸体像麦子一般横陈。但由于日军火器好,众寡悬殊,三个排的战士伤亡也不少,不得不转移阵地,由村外撤到村里。日军调整部署后,疯狂地从正面轮番攻击的同时,又分兵迂回到胡洼村东的交通沟,从南向北想占领十字沟口(交通沟一人多深,南北沟和东西沟在胡洼村东形成十字沟口),卡断一营一连与梁大庄的联系。李二爬子发现日军的企图后,立即命令三排抽两个班,顺村东交通沟出击,抢占十字沟口。在十字沟口,与日军相遇,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来回拉锯式地争夺,战斗非常激烈。由于战士们英勇顽强,打退了南来之敌,击毙日军十五人,缴获轻机枪一挺,三八式步枪十三支,占据了十字沟口。

  不到半个小时,日军又组织了更多的兵力,从交通沟的南北两端进行夹击,要夺取十字沟口以完成对胡洼村的包围。李二爬子命令放弃十字沟口,全部撤回村里,固守待援。

  这个时候,郑守义站在梁大庄的制高点上,用望远镜目睹了胡洼村东十字沟口的拉锯式争夺战,见一营一连招架不住了,就派出三营一连去打增援了。

  三营一连虽数次强攻,试图解胡洼村之围,但由于日军武器好,均未奏效。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三营一连伤亡不少。不久,三营一连因团部命令,撤出了战斗。

  十二点,日军完成了对胡洼村的包围,停止了进攻,枪声暂时停了。

  满脸带血的李二爬子和罗大棒子趁战斗间隙,围着村里转了一圈,两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心情十分严重。全连现在活着的已不到三十人了,而伤员就有五人。

  李二爬子要战士们抓紧时间分头整修崩塌的工事,再吃点窝头,准备更艰难的战斗。

  下午两点,日军又开始进攻了,上百发的大小炮弹在胡洼村狂轰滥炸,摧毁了全部工事。然后,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攻占了村西头前沿阵地,三个排长都已牺牲在了战壕里。日军在攻入村子之前,施放了毒瓦斯,战士们连忙尿湿毛巾捂住鼻子,仍坚持战斗。

  随着战斗的进展,李二爬子人等被迫退守在东南角的一个院落里,踞屋死守,顽强抗敌。这时,手榴弹阵阵爆炸,掀起的风沙尘土,使整个院子昏昏沉沉,烟雾腾腾,房屋也被汽油弹燃着了,浓烟烈火,使人睁不开眼。

  李二爬子大声道:“弟兄们!快上刺刀,与鬼子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李二爬子一连刺杀了三个鬼子,正在与一个鬼子对刺,不料身后冲来一个鬼子,持枪对准李二爬子的肋部就是一刀,李二爬子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秦家庄保卫战从一开始就很激烈。

  此次合围梁大庄,可以说是王善人一手炮制的。当王善人侦察到独立团驻扎在梁大庄后,就不断给森协吹风,可森协怕教导四旅前来助战,就没采取行动。当教导四旅东进讨顽开始后,王善人又给森协吹风。森协也感到这是个干掉郑守义的大好机会,可又感到力不从心,就给日军第三十二师团长石井一郎打了报告。石井一郎师团长同意了森协的作战计划,于是四路出兵,一场合围战就打响了。

  前面有坦克开道,王善人坐在汽车的驾驶室里,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是此次合围战是他王善人发起的,一千多人的兵力都在他王善人的运筹之下展开行动,也可以说是在为他王善人效力;二是他娘的郑守义和李二爬子就要被消灭,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坦克履带“吱吱哇哇”的咬合声带着王善人的梦想向前推进,后面的汽车卷起了一线尘土,像一条长龙飞舞。

  队伍到达秦家庄外围后,王善人听到西边胡洼村战斗打响,就唆使森协开炮了。于是,迫击炮、掷弹筒对准秦家庄就是一阵狂轰滥炸。顿时,秦家庄一片火海,狼烟翻滚。

  这时候,森协战刀一举,坦克就出动了,不停地开炮。坦克后面跟了六辆汽车,汽车的车头上均架着机枪,喷着火舌。汽车后面兜着一屁股日伪军。

  坦克到了秦家庄跟前,被宽两米多的壕沟隔在了村外。在机枪的掩护下,过来了十几个伪军拿着铁锨填壕沟,转眼就都被二营一连一排的战士打死。

  围绕填壕沟,双方互不相让,战斗异常激烈,处僵持状态。

  这个时候,森协把余下的九辆汽车也都压了过去,从秦家庄南面和北面包抄。

  朱邦乾见此情景,只好分兵三处。

  十点,东边的壕沟终于陆续被填平一处,坦克伴着轰鸣声进入了秦家庄,撞倒了一面土墙……

  这时,在一排长的命令下,一个战士手握着集束手榴弹冲过去,随着山崩地裂一声巨响,与坦克同归于尽。坦克的履带“叽里咕噜”瘫进了弹坑里。

  一排经过一阵顽强拼搏,终于把跟在坦克后面的日伪军打出了村外。

  朱邦乾右腿挂花了。

  十二点整,森协和王善人见仍未攻进秦家庄,就命令停止攻击了。

  这个时候,辛王庄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一群鬼子拥进了一个院子,炊事员老方头正拿着一把抓钩与冲上来的鬼子搏斗。他头上缠着绷带,胸前满是血迹。他举起抓钩向一个鬼子头上砸去,铁头对肉头,砸得那个鬼子脑浆迸裂。他转身又向第二个鬼子头上砸去,因用力过猛,抓钩在鬼子身上拔不出来了,当他扔下抓钩去捡地下的一把刺刀时,被一个鬼子一枪打倒了。

  刘阶民隐蔽在一堆瓦砾的后面,沉着地向鬼子射击,打得鬼子魂飞魄散,畏畏缩缩不敢前进。不一会儿,他就打倒了八个鬼子,可子弹也打没有了。但他没有离开阵地,丝毫也不惊慌。他知道,如果转身一撤,不但腹部受敌,而且敌人会尾随进院,直逼过来,于事无补。他把匣枪一插,顺手从背后抽出缴获俊一郎的战刀,仍伏在瓦砾后面。当两个鬼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时,他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而起,一个鬼子还没弄清咋回事,脑袋瓜子就大搬家了,另一个鬼子转身就跑,他一刀劈下,鬼子的一只胳臂齐刷刷地掉了下来,后面的四个鬼子吓呆了,当看见他只一把战刀时,武士道精神又上来了,直逼他而来。

  刘阶民站在瓦砾跟前,四个鬼子扇面围了过来。对峙了片刻,这时,一个鬼子号叫一声,一刺刀刺来,刘阶民侧身一转,左手抓住了鬼子的枪身,右手刀往体侧一横,左手顺势一带,那个鬼子就跌了下去,鼻子和天灵盖被削去了半拉。刘阶民一翻手,一个“立劈华山”之势,向另一个鬼子头上劈去,那鬼子横托枪柄向上迎着,当刀刃快接近枪身时,刘阶民手腕一拧,将刀收回,顺手一个“饿虎掏心”,将战刀刺入那个鬼子的胸膛。当右侧的两个鬼子目瞪口呆的时候,刘阶民垫步拧腰,“噌”的一声来到他们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死一个,另一个转身就跑,刘阶民赶上去一刀,刺得那鬼子透心凉。

  森协和王善人吃过午饭,就又开始进攻了。

  秦家庄不满百户人家,村里多是低矮的草屋平房,只有村西南角有一片像样的房舍。一拉两进院,围墙有三个土墙炮楼,两座青砖楼房突兀而起。

  这时候,朱邦乾带着二连长和两个战士爬上了东南角的炮楼,但见东南三百米处,有敌人的炮兵阵地,四门大炮已开始向这边瞄准。朱邦乾就道:“先下手为强,干掉它!”片刻又道,“都在这容易吃亏,你们三个在这,我去西南角的炮楼。”因朱邦乾的腿受伤,下楼比上楼还困难,每迈下一级楼梯伤口就像刀扎一般。他咬牙刚跑到一楼时,鬼子的炮弹已在楼前楼后爆炸了。他刚刚走到西南角的炮楼,就听到房子的倒塌声,东楼成了一片火海,瓦飞砖落,整个楼顶被掀掉了。

  这时候,朱邦乾只有一个念头:快!消灭敌人的炮兵阵地。

  西南角的炮楼没楼梯,朱邦乾只好站在了窗户跟前,对着鬼子的炮兵开火,一连打倒了五个鬼子,这门炮就算哑了。当他向另一门炮上的鬼子瞄准时,看见一个拿指挥刀的鬼子军官,把闪亮的刀尖指向了他所在的炮楼,他心里明白,这是在“关照”他了。他骂道:“狗日的!先叫你尝一粒‘花生米’吧!”一枪射去,只见那个鬼子军官把指挥刀一扔,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正当朱邦乾再次瞄准时,一发炮弹击中炮楼的东南角,屋顶塌下来了,幸好没有砸到他。但屋里已是硝烟弥漫,睁不开眼睛、喘不过气来,破砖碎屑仍在塌落,他只好转移出来了。刚刚离开炮楼几步,一发炮弹又击中了炮楼,这座炮楼全部倒塌,完成了它的使命。

  朱邦乾进炮楼不到半个小时,整个院子已不敢辨认了:前边的楼全倒塌了,西面的马房着火了,浓烟滚滚,北楼也被打得千疮百孔。

  这时,鬼子发射了一枚凝固汽油弹,大院子里成了一片火海,烈焰冲天而起,连天上的空气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好多战士的衣服烧着了,头发和眉毛也被烧焦。有两个战士在地上打滚,有几个战士在一起相互扑打着……

  鬼子和伪军攻进了村子。雨点似的子弹打得墙上的泥土四处飞溅,成排的手榴弹在楼前爆炸着,院子里弹坑遍地,硝烟弥漫。

  朱邦乾指挥若定,战士们选择有利的位置射击,每一阵枪声,鬼子和伪军都倒下一片,地上、墙上到处都是污血、烂肉。北楼前的那棵大柳树的树杈上挂着一只胳臂,三个手指头穿过浓烟,指向夕阳西下的天际。

  此时,一营二连还剩下二十多人,大都负伤,或轻或重,一个个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好像是从血泊中滚爬出来的一般。

  忽然,从北楼前西墙上的一个弹洞里冒起了浓烟,战士们流泪不住,呼吸艰难……

  原来是鬼子在放毒瓦斯。

  朱邦乾大吼一声:“薛班长,快上楼,消灭放毒气的鬼子!”薛虎应声持枪向楼上冲去。当刚冲到楼上,一阵密集的子弹打来,差点要了薛虎的命。薛虎看到西边墙根有几个鬼子正在放毒气,在他们的北边有二十多个鬼子用两挺机枪封锁着上楼的通道。薛虎对准放毒气的鬼子一阵猛打,就有两个鬼子倒下,其余的逃命去了。而那冒着浓烟的毒气罐,正对着北边的二十多个鬼子,毒气熏得他们乱跑乱叫,就像乱了巢的马蜂。

  夜幕降临,这个被打得到处是破砖碎瓦、断墙残垣的地主庄园和庄园里这座千疮百孔、仍冒着烟的小楼,渐渐地融进了惯常的黑暗之中。在那蓝色的苍穹上,有几颗星星眨着眼睛在窥视着这里的一切。

  这时候,朱邦乾决定要突围了。当他向几个重伤员传达这一决定时,重伤员老金有气无力地道:“朱参谋长,我不能连累大家,我还有一颗手榴弹,我要和鬼子同归于尽。请你答应我的要求吧,不然,我就自杀。”老金的右腿断了,身上还负了几处伤,已不能行走,只能用两条胳膊匍匐在地上爬。

  朱邦乾含泪毅然道:“老金同志,要死大家一块儿死,我们绝不能丢下你。要不,我们回去,还不得让郑团长毙了。”老金就不再说什么了。

  当朱邦乾做好种种安排,派人去背老金时,却咋也找不到他了。

  时间不容再拖延了,战士们在黑暗中爬出院子,向西南角突围。半个多小时,才爬了六十多米。之所以如此慢,主要是敌情不明,又怕弄出声音惊动敌人。

  突然,从四面钻出来几十个鬼子和伪军,朱邦乾人等还没反应过来,就都被俘虏了。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稀疏的枪声。蓦地,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土墙的倒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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