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德问:“有任务吗?”
康景濂说:“你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带一个班去执行任务。”
韩文德问:“啥任务?”
康景濂说:“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只管执行好任务就行了,别的都不要管。”
韩文德想起给康司令送子弹时团长说的话,以前他当小兵时这些话听不到。他也不操这个心,现在当了班长不几天,已经两次听到这个话了,也让他开始对保密的事重视起来,既然团长和康司令两次提到不让他问,肯定队伍上保密很重要,今后不能再马虎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文德刚把全班士兵集合起来,康景濂司令就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老太婆,这个老头子和老太婆虽然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但是神清气爽,看起来很精神。
康景濂告诉韩文德,你们是要到武宁管区执行任务,你要听从这位老人的指挥。
韩文德敬了个礼,脚后跟一磕,说了声“是”。
司令部的两名警卫抬过来一个大洋面布袋,放在队伍面前,康景濂吩咐韩文德,派两个精壮小伙子抬口袋。韩文德这次不敢问了,怕又是军事秘密。刚才洋面布袋放下时他听到里面“哗啦”一声响,而且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没有问,叫了两个个子大身体棒的出来抬着,然后就出发了。
路上,韩文德与那个老头子说闲话,老头子自称姓张,胸前飘洒着一部斑白的长胡须,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他的老伴虽然说也有六十岁,但是身体健壮,爬山比小伙子还强,人也显得很精明。那一洋面口袋东西抬着,一路哗啦啦响,韩文德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老头是什么东西,老头告诉他是银元。韩文德就不明白,带这么多银元干什么?
他们来到一个山口子,山口子上有十多间民房,老头说到了,让韩文德安排士兵们住下来,他也住下来,老太婆却出山去了。到晚上来了一伙人,张老头拿出一副骰子和一个宝碗,“克朗朗”一摇,原来是要赌钱。这下,韩文德才明白张老头拿那一洋面袋子银元干啥,心说原来是个耍钱的,康司令就让他保护这样的人?心里虽然有些想不通,每天还得看着。
他们赌的是押单双,张老头把宝碗反着先在桌上摇,摇着摇着就提了起来,骰子在碗里不掉下来,当摇到最高处,众人看见骰子在碗里转的时候,突然扣下来,骰子在碗里形成个什么点数谁也不知道。碗反扣在桌子上,两旁高处的油灯发出的光昏黄,把那些人的脸色照得昏黄,张老头的脸也是昏黄的。那个宝碗在油灯照耀下也闪着光芒。
张老头在摇骰子的时候两眼也同样闪着光芒。他把宝碗扣在桌子上以后,就让周围的人押钱,猜单的在单上押钱,猜双的在双上押钱,押多少赔多少。宝碗一揭,如果是双,押双的人兴高采烈,押单的人就唉声叹气;是单,押单的人高兴,押双的人就叹气。
每天都是这样,老太婆出去找人,晚上就有人来赌钱。张老头的气度很好,他输了钱不生气,赢了钱也不高兴,好像他耍的不是银钱,而是一块块土坷垃。赌注下得很大,一宝输赢就是七八百银元。让韩文德想不通的是那些来赌钱的人,有的衣服穿得光鲜,一看就是有钱的人,输赢不往心上去;有些穿得破破烂烂的,也来赌,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咋想的,哪来的钱?
韩文德虽然对保护一个赌徒赌钱很有意见,因为是康司令的命令,又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懈怠,屋外和山口每天都派兵站岗把守,每天晚上他还要查几次哨。他只盼老张赶快把带来的银元输完,钱赌不成了,他好回去交差。
这天晚上他查哨回来,见一伙赌徒还在赌,就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这些天他已看出了些门道,知道这个老张是个玩骰子的高手,所以输得少赢得多,来这么多天,他的一洋面口袋银元已经变成了两洋面口袋。这天晚上可能太自信,又见韩文德在旁边看,把骰子摇好以后,睡倒在床上,跷着二郎腿用烟袋锅吸黄烟,连碗看也不看,嘴里嘟囔着“下注,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