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是惊讶,许久才吁出一口长气:“难怪元敬总是拖延着不肯成家,我说要他赶快找个女主人替我分担家务,他却叫我找个能干的管家……”
方格格道:“大姐,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君玉若真为女子,只怕对元敬也并无男女之情,否则,怎会一直坚持自己的男子身份?大姐不如赶紧为元敬定下亲事,让他早日娶妻成家,免得胡思乱想,最后受到伤害。”
孟母点了点头,虽然不解弟媳为何如此,但让儿子尽快娶妻生子的提议却深合己意。
刚刚送别弟媳,孟母老远就看到儿子回来,众多佳丽的目光也一起看了过来。距离最近的一个女子,眉眼如烟,神情楚楚,看起来有点面熟。
孟元敬站住,孟母笑着走了过来,低声道:“元敬,那位就是王大人的千金,知书识礼,精于刺绣……”
孟元敬忽然想起,这个女子正是君玉从一堆画像里挑选出来的那个,便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那女子见到孟元敬的目光,面上一红,低了头,转过身,娇羞不语地看着身边的一朵花儿。
孟元敬道:“娘,我有事情跟您说。”
孟母见儿子行色匆匆,便吩咐了一众丫鬟仆人好好伺候客人,随了儿子来到里间。
孟元敬道:“娘,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孟母讶然道:“你有公务在身,又要去哪里?”
“正是因为公务,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那,你看到王大人的千金了,你觉得如何?你年龄也不小了,如果觉得合适,娘就找个吉日下聘,先定下这门亲事……”
“随便,这事情娘做主就可以了。”
孟母见儿子似乎对王千金还算中意,自己也松下一口气来,笑道:“那娘就做主了,我先在家准备好一切,等你完成公务回来后,就立刻下聘……”
孟元敬心不在焉地道:“到时再说吧。”
她本想立即追问一下儿子关于君玉的事情,但是想起方格格的话,便强忍着没问,心里早已定下主意,尽快为儿子解决终身大事。
这是一间小小的整洁的旅店,打开窗子,初夏的晨风拂面而来。
外面,舒真真正在吩咐小二添上马的料草和饮水,两人即将上路,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她走进门,见君玉神情默然地站在窗户边,面色十分苍白。
“君玉,昨晚睡得不好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君玉强笑着摇摇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舒姐姐,这几天,我老是梦见拓桑,却每次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离开那天正是拓桑“出关”的前一天晚上。在此之前,拓桑已经缺席了“换袍节”出关后,他该如何向教众交代?如果稍有不慎,又会不会陷入险境?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她还没有怎么担心,但是,这几天噩梦连连,心中的担忧便不由得越来越加深了。
舒真真站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在君玉面上见到这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绝望的神情,虽然她早就知道君玉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若无其事,但是,看到她这种神情,还是十分震撼。
舒真真迟疑了一下:“君玉,你要不要去看他一趟?”
君玉沉默着,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舒姐姐,我再也没有勇气去了。我只怕再见他一面就不会有离开的决心了。那样,我们两个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在心底惨笑,其实,很早以前,自己就渴望着跳进万劫深渊又或者是干脆葬身在那秘室里。可是,终究,他还是他,自己还是自己,就连跳下深渊的自毁也由不得二人选择。
拓桑说,“君玉,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我一定要将你完全治好”——如今,自己纵使长命百岁,却再也得不到他的丝毫音讯,就连梦中也看不清楚他的脸了,以后的漫漫岁月又怎么熬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