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镯?是什么,骨头镯子?”
刚问完,又换来林绢一顿白眼:“说你小白,你还真白上了。骨头的镯子,有人把那种不值钱的东西当极品吗?”
“那是什么?”
“所谓骨镯,其实是舍利。舍利是什么你知道不?”
这回换我白了她一眼:“据说我比小白稍微聪明一点,还知道舍利是啥。”
她嘻嘻一笑,眼瞅着老师朝她方向瞥了一眼,迅速抬高书本,压低脑袋:“那串手镯,是用十二颗佛骨舍利串出来的,据说全世界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串。”
“是么,啥样的,你见过?”
她点点头:“老公给我看过照片,对了,照片在我手机里存着,要不要看看?”
“要。”
伸手进包,片刻,林绢摸出了她的手机。
我瞅了一眼:“啧,又换了。”
“最新款嘛。”
“你当换衣服呐。”
她没理我,半晌,把手机往我眼前一送:“就它。”
我接过来朝屏幕上看了看。
也就那么片刻的工夫,之前嘴上还挂着刚才嘲弄林绢的笑,直至那张图从屏幕上跳进眼里,我不由自主一呆。
屏幕上一张小小的照片,漆黑色的底,上头一串白色的手链,手链是由十多颗大小不一形状不等的小粒骨状物串成的,关节分明、纹理清晰,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一层珍珠般温和光洁的白光。
很古朴的一串链子,虽然我不清楚林绢所指的极品的美,到底体现在它的哪一方面,但我绝对可以肯定,这玩意儿,它让我很有眼熟感。
“喂,林绢……”又仔细看了看,我听见自己开口。
“干吗?”
“下次来上课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我有样东西,我想让你帮忙看看那是啥。”
“嗯。”随口应了我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因为这会儿她全部的心思正放在新来的那条短消息上。我百般无聊地抬起头,正考虑是不是得认真听会儿课了,朝老师那里看了一眼,随即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书丢下地。
讲台上那位老师和往常一样正面无表情端坐着分析那篇英语短文,灯光下一张脸很白,和这里所有人一样,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当然让我吃惊得几乎把手里的书掉下地的,并不是她这张脸。
就在她讲台边,确切地说,就在她脚下,一个身影抱着膝盖坐着。
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同样苍白的一张脸,却因着全身火一样红的棉袄,显得格外的刺目和怪异。
这可是七月喷火的天。
我突然意识到我看到了什么,但在这地方能看到这种东西,不太可能。
怎么可能……
它看上去至少……
正盯着它的方向看,那东西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低垂着的头一抬,两只眼睛直勾勾盯向我。
我被它吓了一跳,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再看去,身影却不见了。老师站起身开始在黑板上写东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一飘一荡,就像刚才蜷在她脚下那个瘦小的身影。
回到家的时候,空气里全是湿漉漉的自来水和香波混合出来的味道。狐狸包着浴巾缩在客厅沙发上,似乎睡着了,一头长发还湿着,把沙发的颜色弄得深一道浅一道。
狐狸的头发是漆黑色的,很长,躺着的时候可以拖到地上。刚来的时候他会很自恋地捻着自己的头发叹气,然后嘲笑我,“宝珠,人家说兔子尾巴长不了,原来你属兔。”现在他收敛了很多,大概头发被绑在水管上的滋味不太好受。
不过说也奇怪,他明明是一只长满了白毛的狐狸,变成人身后怎么会是黑头发的,不是都说白狐狸长白头发吗?害我破灭了从小学到现在那么多年对白头发狐狸精的美好遐想。
光着脚走到他身边,手在他鼻尖上扇了扇。没醒,看样子睡死了,因为狐狸的耳朵和鼻子是最敏感的,和狗一样。我放心俯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