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言语,也没再朝她的方向多看。目光转向窗外的时候听见她对边上人说:“喂,把空调朝边上转过去点,吹得我脖子疼。”
“本来就在对着我吹啊。”边上人道。
女人不再说话。
我看着窗玻璃,车子一个转弯,玻璃上映出一双眼睛。
一双是人都不太愿意看到的眼睛。
其实,女人的脖子当然会被吹得疼,因为有个东西正趴在她脖子上一鼓一鼓地吹着气,只不过她看不见而已。那东西一边吹气一边盯着我瞧,而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像以往碰上这种东西时一样。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种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错觉吗?
西街是本市最有名的服装一条街,专卖各种品牌的水货,基本上高档商厦里有的,这里有,商厦里没引进的,这里也有。所以即便是林绢这样讲究“档次”的有钱人,也时不时要到这里来淘点最新款的衣服好穿出去显摆。
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等了挺久了,抱着肩膀靠在自己那辆小巧鲜艳的红色POLO上,享受着人来人往间投到她身上的目光。看到我走近,她朝我招了招手,突然眉头皱了皱,直起身仔细地在我脸上看了看:“宝珠,怎么了,今天脸色那么差?”
“有吗?”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眼角突然瞥见自己手腕上什么东西红艳艳一闪。
“这是什么?”没等仔细去看,手腕被林绢一把抓住,送到她的面前,“很别致的嘛,新买的?”
我突然觉得后脑勺凉了一下,在看到手上那道鲜红色东西的时候。
是新缠上去的手链,可是原本粉得几乎呈白色的坠子,这会儿不知道起了什么化学反应,通体显出一层鲜红的色泽,由内而外,一颗颗血滴子似的鲜艳。
一下子有点呆了,也没听到林绢继续在我边上说着些什么,只是一味盯着我手上这条链子看,夹在两排珍珠之间,它就像一条爬行在手腕上的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见我半天没理她,林绢在我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我回过神儿,手腕还被她抓着。她拍拍我的手背,“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什么?”
“这根手链啊,像不像我昨天给你看的照片上的骨镯?”
“好像有点。”
“哈,简直太像了,你看这样子。”抬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哦,上面居然还有纹理,要不是颜色太出挑,我还真以为你得到了宝贝呢。”
“呵呵……”干笑,我收回手,“得到宝贝还会大摇大摆带来给你看吗?”
“很难说的,你个小白,就算‘非洲之星’估计都能被你当成玻璃带出来。”
“有道理。”
“哎,今天怎么那么低调?”
“走吧,请你吃饭。”
“哎呀!变天啦!铁母鸡居然舍得请客了……”
一顿饭吃了五六个小时,如果不是林绢接到电话急着走人,估计还能吃下去。这个变态的女人……大概为了补偿以前请我的那些顿,今天吃得像头猪,就这么吃还不见长肉,真怀疑她的胃是带漏斗的。
出门时夜已经很深,不过街上倒比白天热闹许多,大约白天被太阳晒得缩回去的人这会儿都出动了。对于过夜生活的人来说,九十点钟正是一天的开始。
一路逛到车站,又在下车后一直沿着那些满是店铺的街道逛回自个儿住的街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这么走着散散心,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吧。之前可能多喝了杯红酒,头晕得比下午坐车时更厉害了点,人轻飘飘的,似乎有点集中不了精神。
靠着墙站了会儿,等着眼前那阵眩晕过去。忽然想起那根手链,低头又朝它看了一眼。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第N次看了,从吃饭开始,每隔一阵子就忍不住要去看看它,不过它始终还是保持着那种鲜红的色泽,没有加深,也没有变淡,完完全全和最初时两种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真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