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旗帜的每一招展,欢呼声就一浪高过一浪。李平书头晕眼花,在后面有些站立不定,低声对李燮和道:“回去,回去。我等会再去找他。”这时候他真的万念俱灰,光复会在上海的十年经营,被这位凭空冒出的雨都督一番风云雷电地拨弄,就成了画饼!
五百名苏沪革命军挑选出来的士兵,唱着歌曲,扛着枪。在华界里整齐地游行了一圈,为这次出征造足了势头。雨辰连这个发财的机会也不放过,队伍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士兵,每两个人抬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贴着“爱国出兵捐”的纸条,沿路接受市民捐款。情绪被鼓动到了最高处的市民们纷纷将钱钞大洋首饰丢了进来,到了晚上一统计,居然也有三十多万元的财物。
李平书和李燮和是中午赶到制造局前都督府的,他连拜会陈其美这个新都督都懒得去,就一心地来找雨辰讨个说法。他到的时候,制造局内部已经忙成一团,来来去去的都是军官士兵,不时还有骑兵传令兵拿着命令公文从他们身边驰过,没有人有空闲答理他们。等他们被卫兵迎进了雨辰办公的屋子,就看雨辰和麾下几个团长营长,还有参谋处的一些参谋趴在桌子上正在标志地图。
李平书咳嗽一声,看着雨辰的眼睛都红了。雨辰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地朝他们两个点点头,又朝军官们道:“你们仔细编列一下列车的行次,还有船运的组织,到时候我找陈都督要东西。第一次行军作战,这些都要稳妥再稳妥了!”
说着就带着二李走到了里间。还没等李平书开口,就笑道:“平书兄,这次的事情实在对不住,兄弟也没有办法。昨天晚上上海咨议局上百个议员联名推戴,还有上海的几十个团体都推举英士兄,兄弟唯上海的民心是视。只得将这个担子卸给英士兄了。平书兄知我谅我,知道兄弟也是一心为公,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要打要罚,兄弟全认了。”
昨天上海咨议局的议员一多半在我的公馆,李平书几乎吼了起来,他咬着牙道:“这事既然没有办法,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是兄弟垫付的三百万军饷,还请雨司令发还,兄弟经历了这件事情,已经是心灰意懒,就想把前后首尾了结干净,从此就不问世事了。”
雨辰哦了一声,起身就去找支票,还在那里劝慰李平书:“平书兄,你还是上海军政府的财政长嘛!这也是兄弟替你争取来的,革命事业正需要平书兄这样的人才出力,怎么就这么说出灰心的话呢?兄弟替平书兄不值啊。”
他翻出一张支票,拿在手上苦笑道:“本来这都是苏沪革命军的公款,是战费。很难再拿出来的了,但是兄弟想到平书兄也不容易,拼死地争取,退了这些出来……唉,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兄弟惭愧啊。”
李平书冷着脸一把从他手上抢下支票,仔细看看却不是原来开出的那一张。却是光复银行开出的一百五十万元的支票。他挥舞着那张纸:“还有一半呢?”
雨辰继续苦笑,表情无辜得很:“兄弟不是说了么?这已经是公款了。兄弟也不能随便提出。但是经过兄弟力争,说其中一百五十万是上海绅商的捐款,我们自然能收用,还有一百五十万是平书兄私人垫出的,我们不能让平书兄吃亏,这才提出来的,当真为难得很啊。”
你和谁力争去?李平书完全失态了:“雨辰,你少给我耍这些流氓手段!我跑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今天爽快全交出来便罢,不然我和你没完!”
他的声音又高又厉,头发也蓬乱了开来,红着眼睛似乎就想扑到雨辰身上。雨辰只是无所谓地笑着。门口帘子一掀,吕逢樵冷着脸和三四个护兵走了进来,手中的自来德都大张着机头。
李平书厉声笑道:“你开枪啊!开枪啊!冲这里打!”李燮和忙拉住神志有些混乱的李平书,拖着他就朝外走去,一面沉声说道:“雨司令,做人不要太过分了。大家都是同志,留点大家再见面的退步。”雨辰微微笑道:“我和平书兄是什么交情?枉中兄大可以放心,马上兄弟就是要到前线拼命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一切以光复大业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