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斋主人在将自己的诗词集付梓之际,让我为他写篇序。我作为他年龄稍轻的友人和这本诗词的最初读者,写序本是责无旁贷的事,于是乎欣然命笔。
我认识莲斋主人,仅仅五年。1988年夏,我由河南大学历史系调入洛阳师专历史系工作,不久,见到他发表的诗词作品,知道他性耽吟咏,由于气味相投,过从自然日渐繁密。诗词本是我国的传统文学形式,历代读书人大抵都会写作,只不过有高下之分罢了。然而由于学校中课程设置的改革以及时风的变迁,现在即便是文史专业毕业的大学生、研究生,甚至专门研究诗词的学者,谙声律工诗词者,恐怕也只能说是寥若晨星了。而莲斋主人,出身贫寒,上学日短,后来从军、转业,或弄枪弄炮,或公务鞅掌,竟以惊人的毅力,拨冗自学,具备了相当的国学基础,并写下了大量的诗词作品。个中的甘苦滋味,旁观者未必能清。就我所体会到者而言,几年来,他每有一咏一什,总要同身边的诗友切磋交流。我有时对作品中平仄和词句偶有未谛的地方提出建议,一旦可取,总是见他笑吟吟的,怔怔地维持好大一阵子,似乎陶醉在一种境界中。我感动了,也感染了,同样陶醉在一种境界中。这种体会,是把诗词看作劳什子的人无法理解的,更是在当今商品经济大潮汹涌澎湃的情况下,熙熙攘攘皆为利而来往的人无法理解的,甚至鄙薄和嗤笑的。然而他不改初衷,依然刻意追求。天下竟有这样的痴汉子,有什么办法!
这本《莲斋诗词》结集的仅仅是作者诗词中在海内外书刊上发表的部分,自然不能窥其全牛。尽管如此,就内容而言,我们依然能看到,作品或干预社会生活,褒美鞭挞,表现出强烈的历史责任感;或抒写个人襟抱,光风霁月,充满着昂藏卓荦、积极进取的精神;或酬答联唱,四海一家,体现出虚怀若谷、和善宽厚的气度。至于艺术性,本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读者自可体会,何劳我来定调子。当然,这本集子只不过意味着作者诗词创作活动的一个阶段性的总结,和新一轮高潮的一个起点。作者业已离休,精神矍铄,闲暇亦丰,诗笔一定会更加遒健,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精品问世,题材将更为广阔,声韵更为叶律,意境更为迷人,词句更为讲究。
我平素写过几首同莲斋主人唱和的俚律,附写于下,不敢攀龙附凤以求自售,只是觉得可让读者从某种侧面了解他的行藏、笃学、谦逊和情趣。其一是奉贺他离休的,云:"悬车此日想流年,少壮从戎今白颠。卅载征衣藏剩勇,一旬翰苑写新篇。经文纬武凌烟子,好古歌今命世贤。篆刻诗书皆雅兴,任将涂抹夕阳天。"其二是马年次韵他的《六十述怀》诗的,云:"华诞喧阗颂四周,东君挟绿孕枝头。曾听铁镝风中啸,又作潘江浪里游。岁月多情凭点缀,乾坤无碍任搜求。长嘶得意腾空起,万骏同看玉腕骝。"其三是酬答他打印诗页见赠的,云:"瑶章编定见情怀,油墨清香扑面来。跃马横戈何壮也,吟诗治印亦雄哉!冰纨固属机中手,才调非专郢下材。只恐薇羹无厚旨,倩人款款佐盐梅。"
是为序。
(香港明星国际出版公司199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