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宿

　　《全唐诗》卷731收录下面这首诗，作为胡宿的作品，小传称"唐末人"。《增订注释全唐诗》第四册第1533页认为此说误，胡宿（995-1067）是北宋人，字武平，常州晋陵（今江苏常州市）人。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进士及第。历任扬子（今江苏扬州市）尉、集贤校理、宣州（今安徽宣城县）通判、湖州（今浙江湖州市）知州、两浙（浙东、浙西，今浙江、江苏）转运使、枢密副使、观文殿学士、杭州（今浙江杭州市）知州。

　　但这首诗作为北宋人胡宿的作品，殊为可疑。荐福寺在唐都长安，到北宋胡宿在世时期，历经唐末战乱和多次改朝换代，已逾百年，早已受到破坏。北宋以汴京（今河南开封市）为京师，以洛阳为西京。胡宿是东南地区的人，应试科举和做官一直在汴京和东南地区，他跑到长安去干什么？诗中提到"西州"，其确切地址有二处。一处指扬州，东晋刘宋时期扬州治所在台城西，故名。胡宿当扬子尉，似乎沾边。但从这里去长安不是十天能到达的，与诗中"十日春风隔翠岑"句不符。另一处指高昌，今新疆吐鲁番，唐朝在这里设州及安西藩镇。北宋时期西夏阻隔西行道路，胡宿无缘故不至于到这里。西州也泛指西北州郡，李商隐《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之一即说"西州今日忽相期"，指泾州（今甘肃泾川县）。这首诗中的西州系泛指，不会离长安太远，一则由诗句"十日春风隔翠岑"推知，再则自安史之乱至唐宣宗执政初期，河陇地区（今青海、甘肃）被吐蕃占据，安西人士须绕道来长安，大为不便。北宋胡宿没有游宦西北的经历，因而这首诗的作者应是唐后期人，或系西部地区人，或非当地但有游宦西部经历的人，可能也叫胡宿。

　　忆荐福寺牡丹

　　十日春风隔翠岑[1]，只应繁朵自成阴。樽前可要人颓玉，树底遥知地侧金[2]。花界三千春渺渺，铜盘十二夜沉沉。雕盘分篸何由得[3]，空作西州拥鼻吟[4]。

　　《全唐诗》卷731

　　注释：[1]翠岑：青山。[2]地侧金：指长安，其位置在大西北的东部边缘，西方配五行为金。《资治通鉴》卷180记载：术士章仇太翼建议刚刚在长安登基的隋炀帝迁都洛阳，说："陛下木命，雍州为破木之冲，不可久居。"这是说长安地处雍州，是属于金的西部地区的要冲，金克木，对于木命的隋炀帝不利，应该东迁避祸。[3]此句疑有误。雕盘是有雕镂或装饰的食盘。篸（cēn，zān）有二解：一是竹箫；一是"簪"的异体字，指别住发髻的条形卡子，在这个意义上古代可读为去声，符合此处诗律。但食盘中放这两种劳什子干什么！估计指簪形的筹马，古代用来投壶计输赢，以决定罚酒。筹马又叫做筹矢、箭、箸，这些字除"筹"以外都是仄声字，符合此处格律，为何不用？或许传抄时将"箭"、"箸"误为"篸"字。[4]《世说新语·雅量》注引刘宋明帝《文章志》说：东晋宰相谢安"少有鼻疾，语音浊"，名流纷纷学他说话的腔调，"手掩鼻而吟焉"。

　　今译：隔山东望，距离荐福寺路途须走一旬，/遥想寺里的牡丹，此刻正是繁花成荫。/赏花人举杯劝酒，个个喝得颓然醉倒，/长安濒临西部大地，牡丹在这里扎根。/人们在花海中徜徉，珍惜最后的春光，/十多天伴月轮运转，直玩到夜色深沉。/可惜我没缘分亲临现场参与游乐活动，/只好在西部徒然吟诗，发出浊重鼻音。

　　殷文圭

　　殷文圭，字表儒，小字桂郎，池州青阳（今安徽青阳县）人。唐昭宗乾宁五年（898）进士及第。事吴王杨行密，为掌书记。吴武义元年（919），为翰林学士，官终左千牛卫将军。

　　赵侍郎看红白牡丹，因寄杨状头赞图[1]

　　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翦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2]，年年长占断春光。

　　《全唐诗》卷707

　　注释：[1]赵侍郎：即赵光逢，字延吉，京兆奉天（今陕西乾县）人，唐僖宗乾符五年（878）中进士第，当过礼部侍郎。杨状头赞图：进士及第第一名为状头，又称状元。杨赞图是唐昭宗乾宁四年（897）的状元，曾任弘文馆直学士。[2]雅：平素，一向。

　　今译：牡丹晚开，只为了礼让众花开在前面，/摇曳生姿，在侍郎办公厅堂的庭院。/红花在烟笼雾罩下似乎想要说话，/白花隐身于月光中，只散出清香一段。/它是春日东风的得意之作，/美丽天成，好像是美女西施淡淡打扮。/它素来被推崇为百花之王，/年年岁岁，只有它把春光垄断。

　　张蠙

　　张蠙（pín），字象文，清河（今河北清河县）人，家居池州（今安徽贵池县）。唐昭宗乾宁二年（895）进士及第，历任校书郎及两处县尉、县令。避乱入蜀，仕前蜀，任膳部员外，官终金堂令。《全唐诗》存其诗百首。

　　观江南牡丹

　　北地花开南地风，寄根还与客心同。群芳尽怯千般态，几醉能消一番红。举世只将华胜实，真禅元喻色为空[1]。近年明主思王道，不许新栽满六宫。

　　《全唐诗》卷702

　　注释：[1]佛教认为宇宙万物由色（物质条件）合成，如幻如化，空无自性，其本体是佛性，佛性称为"空"。元：通原。

　　今译：北方的牡丹迁徙到南方落户，/照样在春风中开放，毕竟不是土著。/百花都被它的千姿百态吓倒，/赏花人兴致勃勃，只管美酒下肚。/世间只是偏偏看重华而不实，/但对待空无自性的万象不可鼓瑟胶柱。/近年来皇上考虑实行仁政，/不准后宫里牡丹栽得遍布各处。

　　卢士衡

　　卢士衡，后唐天成二年（927）进士及第，事迹不详。

　　题牡丹

　　万叶红绡翦尽春，丹青任写不如真。风光九十无多日，难惜尊前折赠人[1]。

　　《全唐诗》卷737

　　注释：[1]尊：同樽，盛酒器。

　　今译：牡丹营造春色，仿佛剪出片片红绡，/即使用丹青描绘，也没有真花妖娆。/整个春季不过九十天，花儿总会凋零，/酒席旁摘花赠人的主儿心疼也徒劳。

　　齐己

　　齐己（864-943？），和尚，俗名胡得生，长沙（今属湖南）人。居长沙道林寺十年，后驻锡江东、江西、嵩洛、华山，又驻庐山东林寺。后梁龙德元年（921）入蜀，途中被荆南（驻今湖北荆州市）节度使高季兴挽留，遂驻当地龙兴寺。著有《白莲集》。

　　春雨

　　欲布如膏势，先闻动地雷。云龙相得起[1]，风电一时来。霡霂农桑野[2]，冥蒙杨柳台。何人待晴暖，庭有牡丹开。

　　《全唐诗》卷840

　　注释：[1]云龙：指云层。《易·乾》："云从龙"。[2]霡霂（màimù）：小雨。

　　今译：老天打算降下膏油一般的春雨，/先让人听到雷声惊天动地。/乌云随着龙的腾跃而涌出，/寒风、闪电刹那间热闹无比。/小雨下到广袤的原野里，/杨柳台榭雨蒙蒙一片迷离。/谁刚刚见雨便盼望转晴变暖，/家中有牡丹正开得美丽。

　　题南平后园牡丹[1]

　　暖披烟艳照西园[2]，翠幄朱栏护列仙[3]。玉帐笙歌留尽日，瑶台伴侣待归天[4]。香多觉受风光剩，红重知含雨露偏。上客分明记开处，明年开更胜今年。

　　《全唐诗》卷844

　　注释：[1]南平：荆南的别称。[2]西园：在三国魏的邺都（今河北临漳县），是曹操诸子同建安诸子游宴之地。这里代指南平后园。[3]列仙：指牡丹。[4]瑶台：神仙的居处。

　　今译：后园里牡丹承着日光淑气大放光辉，/主人张起帐幕竖起栅栏刻意护卫。/整日里留客观赏，以美妙的歌乐助兴，/好像瑶台的神仙下到人间聚会。/香气浓郁得力于风和日丽，/红花丰腴是由于雨露充沛。/贵宾们要记清花开在哪个枝条，/明年再来时会看到比今年更加娇媚。

　　湘中春兴

　　雨歇江明苑树乾，物妍时泰恣游盘[1]。更无轻翠胜杨柳，尽觉浓华在牡丹。终日去还抛寂寞，绕池回却凭栏干。红芳片片由青帝，忍向西园看落残！

　　《全唐诗》卷846

　　注: [1]时泰：指社会安定，天下太平。游盘：游玩盘桓。

　　今译：天晴后江面波光闪闪，苑中树木晾干，/太平日子里景物美好，让人尽情游玩。/再没有什么能像杨柳一样翠绿轻盈，/更觉得最美丽的花儿只有牡丹。/成天来往看花，把寂寞抛到一边，/绕着水池返回，再次靠着栏杆观看。/它的片片花瓣可都是由春神制作，/我哪忍心在西园看到它凋落衰残！

　　李建勋

　　李建勋（？-952），字致尧，广陵（今江苏扬州市）人。参与南唐的夺权建国活动，南唐建立后，担任中书侍郎、宰相、司空。退休后赐号锺山公，时年逾八十。《全唐诗》存其诗90首。

　　残牡丹

　　肠断题诗如执别[1]，芳茵愁更绕阑铺[2]。风飘金蕊看全落，露滴檀英又暂苏。失意婕妤妆渐薄[3]，背身妃子病难扶[4]。回看池馆春休也，又是迢迢看画图。

　　《全唐诗》卷739

　　注释：[1]执别：执手话别。[2]芳茵：铺在地上的席褥。[3]婕妤（jiéyú）：西汉成帝的妃子班婕妤，受赵飞燕姊妹所谗，失宠，自愿去长信宫侍奉太后。[4]背身：指西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即李延年之妹。《汉书·外戚传上》记载：她病重时，多次拒绝武帝探视。"上（皇上）复言欲必见之，夫人遂转乡（向）嘘唏而不复言。"事后姊妹问其故，她说："上所以挛挛顾念我者，乃以平生容貌也。今见我毁坏，颜色非故，必畏恶吐弃我。"今译：牡丹衰败，我伤心地作诗同它告辞，/不用再琢磨绕着护栏铺设赏花草席。/金黄的花蕊随着暖风飘过纷纷落地，/枯蔫的花瓣借助露水滋润暂回生机。/就像失宠的班婕妤已无心打扮自己，/卧病不起的李夫人背朝着探视的武帝。/园林池馆再也没有昔日的盎然春意，/牡丹啊，我只能从图画中再见到你。

　　晚春送牡丹

　　携觞邀客绕朱阑，肠断残春送牡丹。风雨数来留不得，离披将谢忍重看[1]！氛氲兰麝香初减，零落云霞色渐干。借问少年能几许，不须推酒厌杯盘。

　　《全唐诗》卷739

　　注释：[1]离披：散乱的样子。

　　今译：我携带酒食邀请客人来到护栏边，/在残余的春日伤心地送别牡丹。/风雨一番番袭来，哪还保得住花朵，/已经散乱萎缩，岂忍心再次观看！/兰花、麝香般的气味开始衰减，/灿烂云霞般的花容逐渐枯干。/人也一样，青春年少能持续多久，/须及时行乐，别再推来辞去，滴酒不沾。

　　孙鲂

　　孙鲂（fáng），字伯鱼，南昌（今江西南昌市）人。依吴王杨行密，任郡从事。南唐代吴，迁宗正郎。

　　牡丹

　　意态天生异，转看看转新。百花休放艳，三月始为春。蝶死难离槛，莺狂不避人。其如豪贵地，清醒复何因[1]。

　　《全唐诗》卷886

　　注释：[1]何因：依靠什么。因：依据，根据。

　　今译：牡丹有着天生丽质，不同一般，/变换角度观看，总觉得姿态新鲜。/百花不用白费力气逞强斗艳，/到三月份牡丹开放，那才算是春天。/黄莺恋得失态，顾不得躲避游人，/蝴蝶爱得痴情，死也不离开护栏。/何况是在豪贵人家的地盘上赏花，/要想让心情平静，可有妙药灵丹？

　　主人司空后亭牡丹[1]

　　佳卉挺芳辰[2]，夭容乃绝伦[3]。望开从隔岁，愁过即无春。体物真英气[4]，馀花似庶人。蜂攒知眷恋，鸟语亦殷勤。况在豪华地，宁同里巷尘！酷怜应丧德，多赏奈怡神[5]。忌秽栽时土，尝甜折处津。绕行那识倦，围坐岂辞频。入梦殊巫峡[6]，临池胜洛滨[7]。乐喧丝杂竹，露渍卯连寅[8]。饮兴尤思满，吟情自合新[9]。怕风惟怯夜，忧雨不经旬。栏槛为良援[10]，亭台是四邻。虽非能伐性[11]，争免碍还淳[12]。斗艳何惭蜀[13]，矜繁未让秦[14]。私心期一日，许近看逡巡[15]。

　　《全唐诗》卷886

　　注释：[1]司空：指李建勋。马令《南唐书·孙鲂传》说："及吴武王据有江淮，文雅之士骈集，[孙鲂]遂与沈彬、李建勋为诗社。"《南唐书·李建勋传》说：南唐元宗调抚州（驻今江西抚州市）节度使李建勋入京，拜为司空，李建勋"乃营亭榭于锺山，适意泉石"。可见这首诗是孙鲂在李建勋调入南京任司空后观赏其锺山园林牡丹的作品。[2]挺：特出，突出。芳辰：美好的时节。[3]夭容：美丽的姿容。乃：竟然。[4]体物：外形。[5]奈：通耐，经受得住。[6]用巫山神女典。[7]用洛河女神典。[8]渍（zì）：浸润。卯连寅：从寅时（天亮前三时至五时）持续到卯时（黎明之际的五时至七时）。[9]合：应该。[10]援：此处读去声。[11]伐：夸耀。[12]争：怎。还淳：回归纯朴。[13]蜀：四川。[14]矜：夸耀。秦：指长安，地处秦中。[15]逡巡：来回走动，片刻。

　　今译：美好的花卉卓然挺立在美好的时辰，/那艳丽的姿容真个是超群绝伦。/ 眼巴巴地盼了一年才盼到它开放，/只担心花期一过春光便荡然不存。/它的植株透出威武的气概，/其余花卉相形见绌，沦为庶人。/蜜蜂眷恋，一群群聚集过来，/飞鸟情深，一声声鸣叫频频。/何况牡丹开在贵人的地盘上，/哪能等同于尘埃飞扬的街道乡村。/过分怜惜它，也许会玩物丧志，/多次观赏，必定能陶冶精神。/忌讳肮脏，把它栽在膏腴的土中，/舔舔折枝处的汁液，如同尝到甘醇。/绕着花丛转悠，不知道疲倦，/围着花枝坐看，舍得投入光阴。/进入梦境，不像巫山神女来去恍惚，/挨着水池生长，胜过宓妃在洛河降临。/丝竹助兴，演奏出欢快的乐曲，/露水凑趣，从四更滋润到清晨。/赏花人把杯中美酒喝得酣畅，/诗兴飞扬，吟出的篇章意境翻新。/就怕一夜间狂风突起花儿凋零，/若遇雨水连绵，花开不满一旬。/庆幸护花栅栏是它的好帮手，/亭台楼阁四面遮蔽，如同和睦近邻。/它虽然不能夸耀自己的天性，/却免不了妨碍人们返朴归真。/同样是牡丹，比艳丽这里赛过蜀地，/论繁盛也用不着对长安谦让三分。/只盼望主人能让我看个分明，/哪一天允许我绕着花不断逡巡。

　　看牡丹二首

　　莫将红粉比秾华，红粉那堪比此花。隔院闻香谁不惜，出栏呈艳自应夸。北方有态须倾国，西子能言亦丧家。输我一枝和晓露，真珠帘外向人斜。

　　今译：不要用胭脂来比方艳丽的花朵，/同牡丹相比，胭脂哪能比得过！/隔着院子就闻到香味，谁不怜惜，/护栏藏不住娇媚，自不应该鄙薄。/漂亮西施能够说话，可要家道败落，/北方佳人姿色秀美，但须倾城倾国。/都不如这一枝带着朝露的牡丹花，/透过帘子看它在庭院中摇曳婆娑。

　　看花长到牡丹月，万事全忘自不知。风促乍开方可惜，雨淋将谢可堪悲。闲年对坐浑成偶，醉后抛眠恐负伊。也拟便休还改过，迢迢争奈一年期。

　　《全唐诗》卷886

　　今译：我只在牡丹花期才肯留连赏花，/把千万件事情统统搁置，不再牵挂。/花儿被春风催促渐渐开放，真是可爱，/经雨水浇打即将凋谢，叫人辛酸泪下。/我长久和它相对而坐，简直成了伉俪，/醉酒撇开它暂眠，真担心对不住它。/也打算就此罢休，以后改弦更张，/怎奈再相见要苦苦等上一轮秋冬春夏。

　　题未开牡丹

　　青苞虽小叶虽疏，贵气高情便有馀。浑未盛时犹若此，算应开日合何如？寻芳蝶已栖丹槛，衬落苔先染石渠。无限风光言不得，一心留在暮春初。

　　《全唐诗》卷886

　　今译：虽然翠叶依然稀疏，蓓蕾依然娇小，/却已经透露出高贵气概、高雅情调。/牡丹还没正式开放，尚且如此动人，/盛开时的情景该怎样去推测、预料？/寻觅芳踪的蝴蝶早已栖息红木护栏，/陪衬落花的苔藓抢先染绿石板渠道。/将会出现无限风光，此刻难以描述，/要知到底如何，但等暮春三月来到。

　　主人司空见和未开牡丹，辄却奉和[1]

　　把笔临芳不自怡[2]，首征章句促妖期[3]。已惊常调言多鄙，遽捧高吟愧可知[4]。绝代贞名应愈重，千金方笑更难移[5]。狂歌狂醉犹堪羡，大拙当时是老时[6]。

　　《全唐诗》卷886

　　注释：[1]见和未开牡丹：对我的《题未开牡丹》诗作和诗。见：用在动词前表示被动的助词，以明他人行为及于己。辄却奉和：自己立即作和诗。[2]怡：心情愉快。这里指轻松。[3]妖期：牡丹开得妖冶的时期。[4]遽：急，仓促。高吟：格调高雅的诗作。[5]崔骃《七依》："回顾百万，一笑千金。"[6]大拙：薛能的字。

　　今译：主人先向我征诗，以催促牡丹吐露芬芳，/面对花蕾手持笔管，任重不胜恐慌。/我那首诗言辞鄙俚，格调平常，/拜读主人的酬和杰作，立即羞愧难当。/不肯轻易开放，就像千金难买美女笑，/牡丹这种坚贞的气节恐怕愈加坚强。/尽情歌唱尽情醉酒，真叫人羡慕，/大拙先生老年赏花就是这般癫狂。

　　又题牡丹上主人司空

　　一年芳胜一年芳，爱重贤侯意异常[1]。手辟红房看阔狭[2]，自张青幄盖馨香[3]。白疑美玉无多润，紫觉灵芝不是祥。只恐梦征他日去，又须疑向凤池旁[4]。

　　《全唐诗》卷886

　　注释：[1]贤侯：指司空。[2]辟：打开。红房：红牡丹的花苞。[3]幄：帐幕。[4]凤池：凤凰池，皇宫中的池沼。

　　今译：牡丹年年开放，一年比一年芬芳，/主人对牡丹的热爱异乎寻常。/他亲手拨开花蕾察看宽窄，/亲自张起帷幕保护馨香。/白牡丹比得琼瑶失去润泽，/紫牡丹比得灵芝没资格充当符瑞吉祥。/只害怕有一天它被征调无从再见，/深闭在九重皇宫里的凤凰池旁。

　　牡丹落后有作

　　未发先愁有一朝，如今零落更魂销[1]。青丛别后无多色，红线穿来已半焦。蓄恨绮罗犹眷眷[2]，薄情蜂蝶去飘飘。明年虽道还期在，争奈凭栏乍寂寥[3]。

　　《全唐诗》卷886

　　注释：[1]魂销：感情受到刺激，悲伤或高兴得魂魄离散。这里指痛苦，相当于肠断。[2]绮罗：用绮罗做的遮护牡丹的帐幕。眷眷：眷恋之情。[3]争奈：怎奈。乍：忽然。寂寥：空虚。

　　今译：牡丹还未开放，就忧愁它终究会凋落，/这一天终于到来，我伤感得离散魂魄。/用红线串连起落地的枯焦花瓣，/枝条上只剩下叶子单调的绿色。/薄情的蜜蜂、蝴蝶已经悄然离去，/护花帷帐依然张开，似乎眷恋不舍。/虽说到明年春天牡丹还会开花，/怎受得了栏杆旁突如其来的空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