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忙着筹备德礽的婚事,一时也就无暇顾及雨梦,见德煊近来对宛馨倒也体贴入微,不再似先前那般一味地黏着雨梦,也渐渐心安了些,看来德煊也只是图一时的欢愉罢了。
确实,德煊最近常去芙蓉馆,他不得不去,宛馨身体很是不好,食难下咽,睡难安寝,只有靠在他的怀里才能睡得安稳些,毕竟她正怀着他的孩子,他有道义和责任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在芙蓉馆安歇的时日,他却是夜夜怅然难安了。对此,雨梦表现得很是宽容与大度,每当他左右为难、眷恋不舍的时候,她都会柔柔地笑着,劝说道:"都说女人怀胎十月很是辛苦,看宛馨又是这样的憔悴,你是该多陪着她的。倘若将来我也有了身孕,也会指望着你多陪着我些的,所以,你该走了,不要惦记着我,有你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满足,也很幸福了。"他好希望她能说一句你不要走。他便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可她依然这样柔柔地看着他,态度真诚而坚决,让他心疼,让他无奈,特别是听她说道"倘若将来我也有了身孕,也会指望着你多陪着我些的……",那誓言便如紧箍咒般让他头痛欲裂了,这样对她实在是太残忍……他必须跟额娘好好谈一谈了,等忙完德礽的婚事吧!
对于自己的婚事,德礽并不怎么关心,关心又有什么用呢?皇上指的婚,额娘做的主,那岳影是娇是丑,是刚是柔,是善是恶,也都是他的妻子了。再说里外都有大哥忙活着,他倒落了个清闲,每天忙完公务,便邀了永熠饮酒喝茶、品诗赏画,不过这些天,他又交了个新朋友,就是未来的大舅子岳晟。
岳晟是去年年末才从山西调回京城任副护军参领,跟德礽所在的骁骑营也有公务上的往来,德礽见他气宇轩昂,为人又耿直豪爽,这脾气性格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即将成为亲戚的缘故,两人皆有心结交,很快便成了好朋友。
这一日,三人又相邀到天香楼喝酒,听说天香楼新进一批上好的女儿红,怎能不赶紧去尝一尝?
德礽和永熠先到了,要了常坐的天字号雅间。里面的一干陈设皆系上好的红木制成,三面墙上都挂了名人字画,虽不是真迹,可赝得也够绝的,像宋徽宗的《溪山秋色图》,除非你是书画行家,不然还真难辨出个真假,听说这些可都是墨香斋的吴老板倾力搜罗来的。拉开南窗的帘子,屋子里立刻亮堂起来,推开窗户,下面便是熙来攘往的人群,热闹非凡,这天香楼正是处在京城最繁华的东市大街上。
岳晟今儿个来迟了,德礽和永熠点了酒菜,便先要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边喝着等他。
永熠喝了几口,又想起雨梦的雪露之茶,不禁怔怔出神,这世间还有谁似她这般清雅脱俗,但愿德煊能好好珍惜她,切莫辜负了她……
"你在想什么呢?老是走神,跟害了相思病似的,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德礽调侃道。
永熠回神笑道:"你是快要做新郎了,自然春风得意,而我的佳人还不知在何方呢!""我看珞琳挺喜欢你的,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媒啊?"德礽坏坏地笑着,不过说心里话,他还真是希望跟永熠能走得更近些。
永熠正喝着茶,闻言呛得直咳嗽,慌道:"你可别给我乱点鸳鸯谱,我可是一直当珞琳是小妹妹,亏你想得出来。""这有什么,咱们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德礽对永熠夸张的反应不以为然。走到南窗张望了一下,还是没看见岳晟的影子,嘀咕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待会儿定要让他先自罚三杯才行。"继而又回头对永熠道,"说真的,我原不怎么在乎这门婚事,但认识岳晟之后,我倒是开始有些期待了,你想哥哥的才貌人品已是如此,妹妹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说是不是?"永熠笑了笑道:"那是当然的,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娶你那美娇娘吧!"正说着,岳晟来了,德礽正要说他几句,却见他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让他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来了?
永熠见德礽神色不对,回头一看,只见岳晟身边还站着一位俊伟挺拔、清秀儒雅的男子,微微地笑着,自然流露出令人难以抗拒的亲和之力,那双修眉长眼像极了一个人,是谁?
岳晟见他二人皆愣在那儿,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景颐,也是我好兄弟,唉!德礽,你应该认识的呀!他是你大嫂的哥哥呀!"永熠这才明白,原来他是雨梦的大哥,立时便觉得亲近起来,笑着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我叫永熠,现在在皇上身边当差,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景颐回了一礼道:"永熠,我听梦儿说起过你,说你和德礽都很照顾她,帮过她很多忙,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们,岳晟是我的兄弟,听他说你们今天在此聚会,我便不请自来了,希望不会扰了你们的雅兴。"永熠忙道:"怎么会是打扰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德礽,你说是不是?"永熠怕德礽会臭了个脸,不给大家面子,先把话给拦住了。
德礽听景颐说起了雨梦,心里便柔软了些,想起小时候他还挺照顾他的,记得有一次他被几个大孩子欺负,刚好大哥又不在,是他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替他赶走了那些个恶人,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不过十年未曾往来,中间又隔了仇恨,一时间尴尬地不知所措,听永熠这么说,也就"呵呵"一笑。
岳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内情,见大家都认识了,很是开心,忙招呼着入座,在他想来大家都是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