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坚韧。目光延长到宇宙。
但他更深体会到的是,方以蓝一定出了事。
8.
墙壁白色,天花板白色,工作服白色,百合白色,方以蓝白色。
通通白色。
“你哭吧。”任雨歌坐在病床上,俯身看着呼吸都很轻微的方以蓝。她打着点滴,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方以蓝微笑。
那个笑容,是任雨歌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苍白最无力的笑容。比起沈深深照片上的,都还要空虚一百倍。
“你哭一哭,就算不能让你好受,也让我好受点。”
他把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那是他会一辈子铭记的,前所未有的潮湿。
大概任雨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日的傍晚。他跟着小K,终于在一条陌生的巷子尽头,找到了满身伤痕衣衫不整的方以蓝。若不是真实地看见,任雨歌大概永远都不会相信那会是从前那个干净透明的方以蓝,该有的表情。
没有表情。
呆滞呆滞还是呆滞。
旁边还有大约五六个不良少年。那些挂在耳垂上,脖子上,手腕上的金属色泽让任雨歌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眼。他安静地走过去,背起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方以蓝。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腿有种微热的液体细小的,轻轻地流过。
是你的眼泪么。
是眼泪吧。
任雨歌近乎不敢低头看。
可是那种暗红色,暗红色,暗红色。
似乎绵延无尽头的红,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裤子上,鞋子上,最后流在地上。
他整个身子如同瘫掉,只是因为两脚之间的距离较大,重心较稳,勉强可以站立。
对面小K也惊呆了,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发疯一样冲到那几个少年面前,还没等开口——
其中一个带头的笑嘻嘻地对她说:“K姐啊,你看我们办事,你和风哥放心!”
任雨歌的心刹那间如同被使劲扯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小K。
“你说什么你!”小K大声叫着,就要举起手一耳光打在那个带头少年的脸上。
“风哥说是你叫我们这么做的啊,说要把任雨歌的女朋友干掉!”
如同雷击,整个身体在一瞬间窒息,几秒中动弹不得之后,任雨歌终于直立起身体,把背上的方以蓝背紧,缓慢地,沉重地,一步一步朝巷子的出口走去。
没有说任何话。其实当时任雨歌是很想打那些少年的。但他一直没有忘记,很早以前,有一个漂亮且善良,即使有一点小怪癖的女生对他说——
只要你不再打架,我就做你女朋友。
“任雨歌你听我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做!”
“你相信我好不好!”
小K的哭声越来越惨烈。所有人的耳膜近乎要被震破。
只有任雨歌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安静的,寂静的,死寂的……
并且眼前不断回放着,关于方以蓝的所有片段。
关于任雨歌
他记得,他背她的时候,耳边那种微弱的声音,犹为清晰。
“我不后悔。”
“我终于为你做了一件事。”
“我好喜欢你。”
那么方以蓝,我们就在一起吧。
那个夜晚,他给沈深深写很长很长的信。第一次写那么长的信。但后来他都忘记他写了什么。只有最后一段话,深刻而疼痛。
我们不要继续纠缠下去。分手了,就真的分开吧。就此了断。
关于小K
任雨歌走后,她沉静地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就传出高一级最有势力的男生林游风因被不名社会人士殴打致残疾,被迫提出退学申请。学校批准。
——任雨歌,你看,我没有食言对不对。
——我真的,没有放过他。
她临走之前,托一位好姐妹把一封信交给任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