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杜净一摸摸鼻子,“我家以前也养过博美犬,小小的,可惜最后我们养不了就送人了。所以我现在看到博美犬就觉得很亲切,总以为是我小时候送人的那只。”
说完不好意思地低头翻书。
我没有说话,抱着小乖坐在柜台旁的藤椅上。空气清清凉,路过的风很悠远,书页缱绻被风卷起一角,头顶悬浮着密度相当的温柔。
摇啊摇啊摇。(图12)
逐渐习惯这样清闲的日子,不去店里的时候我就待在二楼的小阁楼上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写作是我的副业,我总是不厌其烦地编织着一个个或绮丽或简单的故事。故事里的少年面容清秀背帆布书包,穿纯白的棉制衬衫眉间有深刻的皱褶;故事里的少女平凡可爱手指纤细,穿柔软的及膝长裙额发轻柔。
少年总是有很多女朋友,少女总是站在所有人之外喊他哥哥。并不是有血缘关系,他们的父母也并未离异成为另外一方的父母。可是少女就只能叫他哥哥,从她年少时第一次唤他哥哥时,这个称呼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多么悲伤而俗气的故事。
杜净一从楼下给我倒花茶上来时顺便看了我写的文,皱着眉头如是说,“怎么你笔下的故事主线个个都差不多的样子。”
我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啜吮,这次是菊花茶,菊花的香味馥郁了整个房间,“我喜欢而已。”
“不会是你的真实故事吧?”杜净一开玩笑地说着。
我白了他一眼,“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去,再不下去看店小心书被盗了我向你索赔啊。”
“哪有,都已经到打烊时间了说。”杜净一一脸委屈地撇着嘴。
我抬腕看看手表,果然已经临近六点。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杜净一,关掉电脑抱起小乖有些心虚地转身:“杜净一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3.
我们去了街尾那家西餐厅,我点了一份冰激凌和一份火腿,杜净一盯着菜单看了好久,偷偷地凑过身来说其实我比较想吃牛肉面。
最后还是我给杜净一点了份牛排,他局促不安地搓着双手,一双眼睛好奇地瞄来瞄去。我专心致志地给小乖喂着火腿,油水沾在十指上油腻粘稠,我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回来的时候意外看见小乖竟待在杜净一怀里,大口大口地吃着牛排。
见我惊奇的目光,杜净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才你离开的时候正好上了牛排,我就试着喂给小乖吃,没想到它干脆就爬进我怀里了……”
“没事,我只是奇怪这孩子,它平时一向不接近生人的。”我伸手自杜净一怀里接过小乖,狗狗似乎还贪恋着牛排的美味啊呜不已,坚决不肯再吃朴素的火腿。
“我的天,都怪你把它胃口宠刁了。”我气急,跺着脚冲对面的杜净一抱怨。
“那就把牛排给它吃吧,反正我也吃不下。”
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牛排进了小乖的馋口,杜净一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一脸灰败的表情。
“怎么了?”
“……我只是可怜我的钱包。”
我苦笑着咬了一口冰激凌上的红樱桃,结帐的时候杜净一坚持他买单,理由是“是我害你把牛排给小乖吃浪费钱的”,被我狠狠地瞪回去。
“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杜净一乖乖地噤了声,回学校的路上路过花店时他忽然叫我等一等,飞快地跑进店里再飞快地跑回来,手里已多了一包用圆荷包裹的种子。
“是什么种子?”我好奇地用食指戳着圆叶。
“等开花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杜净一冲我眨眨眼睛,笑容在夜色中氤氲地荡漾开来,美好得不真实。
夜凉如水,我低下头轻抚小乖柔软的皮毛,周围仿佛鼓起水气熏酿的风,我听见杜净一遥遥远远的声音,和谐安静地荡进我的耳膜里。
“你喜欢你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是的。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