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的最大障碍并不是景气动向、不是政府政策,而是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像投资的世界一样,自由与责任的原理在此发挥了绝对性的力量。如果金融机构的职员向你强力推荐某种金融商品,但投资的结果很凄惨,最终责任还是只有自己能负。如果被人诈骗了,情形也是类似的。我个人认为不只欺诈的一方,被欺诈的一方也很糟糕。受瞬间诱惑所迷,就将口袋中所有钱财毫不迟疑掏出的人,不算是对自己有责任感的人。
在投资的世界中,必须完全遵守自由与责任的原则。无论动机如何,最终的结果只能自己承受。从投资是极为私人的行为这一点上来说,此原则尤其重要。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买了相同股票的人,看待股票涨跌的心情却完全两样。有些人看到股票涨了几毛就开始兴奋,也有人看到涨了几块钱却毫无感觉。也有人几乎不在乎股价涨跌,只是长期默默地等。所以我才说每个人对股价的态度相差甚远。从这个角度来看,了解自己是很重要的。我们看到的统计数字是不包含这种人类情绪的。把统计数字抛在一旁,即使在市场情形很好的时候,也会出现赚钱跟不赚钱的人,这主要是因为个人情绪不同,造成做出的决定与投资对象也不相同。
到目前为止,伟大的投资家们对某些人的投资心理状态发出了警告,通过历史的验证也证实他们说的没错,这到底是哪些心理状态呢?什么样的心理会让我们陷入不幸、让我们做出错误的投资决定呢?本书这一部分的内容,就是要讨论将投资搞砸的心理状态。了解这些障碍,与了解自己也有关。了解自己,才能让自己真正成为生命的主人,也才能像个主人一样行动。主人的行动原理,就是拥有自由,但必须负起责任。而奴隶的行动原理则是服从与逃避责任。
自由与责任的原理之所以能在投资世界中,发挥绝对性的效果,还有另一个理由。因为市场中充满了人类的贪欲与惧怕。几种不同的性格典型都能在这个地方看到:有人充满贪欲而执迷不悟,有人过分惧怕而从中逃亡。人类的这些情绪全部交汇在一起,酿造出了市场走势和市场气氛。人绝不是单纯的理性动物,而是情绪的动物。
在日常生活中,人类也许比较能发挥理性的力量,但到了下决定的时刻,则常常受情绪支配。这并不是头脑好不好的问题,也不是家世背景的问题。发现万有引力的牛顿曾经玩股票搞得倾家荡产,之后就不准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股票"这个词。人类历史上的大天才,在贪欲面前也只能屈膝。我们自己也绝对无法完全摆脱这样的贪欲与惧怕。我们能做的只是努力让自己远离这些情绪而已。
经济是很冷血现实的。经济学并不是伦理学,它并不追求真、善、美。任何一种政府政策都不可能让社会所有阶层完全满意。有钱人喜欢的政策让升斗小民很不高兴,而为升斗小民设计的政策又会让有钱人觉得受害。这就是经济。有人得到利益,就有人因为相同的事情受到损失。经济就是这样运作的。不管用什么样好听的话去包装,说大家可以双赢,都不完全符合现实。能够冷静地与恐怖、贪欲保持距离,并且对所有事都坚持着自由与责任的原则,这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下去。
将自己在纳粹奥斯威辛(Auschwitz)集中营的生活经历,转化为存在主义疗法的心理大师维克多·弗兰克(Viktor Frankl),在《追寻人类的生命意义》一书中,分析了人生与责任的原理。我个人相信,这个原理搬到投资世界一样有效:
"人生长河里,我们随时都会遇到挑战,遇到不得不解决的疑难,所以人生的意义问题其实应该倒过来思考。人不该去问自己人生的意义,而必须认识到最该接受疑问的对象,就是自己本身。总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接受不同的疑问。而对自己人生的唯一解答,就是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人必须要肩负责任感来面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