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两个想象里,花蕊夫人都不喜欢孟昶。所以故事讲到这里,我一定要把两个想像合在一起了。虽然不喜欢的原因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种事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去安定医院。
在遇到花蕊夫人之前,孟昶是个快乐的人。他每天忙着修订法律、研发新药、探索物理,偶尔还写些淫诗调济一下。
孟昶是个没有一定之规的人,他干事完全凭感觉,就是说想一出是一出。有时候正在修订法律,突然又去研究物理了。这样一来,蜀国的很多法律都只有开头,没有结尾。衙门的官员执行起来,都觉得头晕脑涨不知所云。有时候正在给太监开刀割盲肠,突然又想起了那些没定完的法条来,于是他又把那个倒霉的太监晾在了单人木床上好几天。在干这些事的时候,孟昶感到了极大的快乐。至于别人是不是也快乐,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在遇到花蕊夫人之后,孟昶再也不理会法律、医学和物理了。偶尔还会作几首诗,但因为没有了医学或物理学的内涵,所以无论意境还是修辞都大不如前。但孟昶依然很忙,每天忙的事只剩下了讨好花蕊夫人。
自从看到了花蕊夫人天使的脸,孟昶的人生就被重新定义了。这一点也不奇怪,我的人生就被好几张天使的脸定义了好几次。这么看来,我与孟昶之间的区别只是数量的问题。孟昶认为从前的生活简直呆板至极,无论法律、医学还是物理与花蕊夫人的脸比起来,都显得格外沉闷。任何法规的制定、新药的发明以及定理的发现,与花蕊夫人的一颦一笑相比,都显得格外无足轻重。每次想到这件事孟昶都要纳闷好半天:"以前的日子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在我看来,孟昶重新定义人生的主要原因不是花蕊夫人天使的脸,而应该是他对ET的兴趣太浓厚了,以至于超越了ET本身。所以无论ET是不是真的ET以及有没有天使的脸,他都会深陷其中的。而现在的情况是,ET确实不是ET,却有天使的脸。
另一个让孟昶沉迷于花蕊夫人的原因,就是在他眼中,花蕊夫人是一道世上最难解的题。这道题的难度明显超越了以往的法学、医学以及物理学,而解这道题的过程所获得的快乐,也无疑将大于世间的一切。
这个感觉主要来源于孟昶一点也拿不准花蕊夫人对他是什么感觉,或者说有没有感觉。大多数时候,花蕊夫人对孟昶都是爱答不理的,这说明她没感觉。但有时候又会主动和孟昶贫上两句,甚至会向他猛送秋波,这又说明她很有感觉。其实我们知道那和感觉没什么关系。即便如此,这也已经让孟昶很开心,并以为找到了知己。这很好理解,即使以往的学术研究可以带来乐趣,但我总觉得任何乐趣如果只能独享的话,也必将会变得枯燥无味。
既然花蕊夫人喜欢物理,孟昶就继续去研究物理问题。但以前研究物理是因为他认为这么干可以带来乐趣,而现在他这么干却变成了为了让花蕊夫人有乐趣。既然乐趣不在物理本身,所以就注定什么也研究不出来。这也很正常,要是爱因斯坦研究物理的时候老想着梦露,估计也发现不了相对论。孟昶生怕被花蕊夫人看出他在物理学上的一事无成,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遮遮掩掩的。后来孟昶终于放了心,因为他觉得花蕊夫人喜欢的应该不是物理学,而是应用数学,尤其擅长的是随机变量。
这个结论孟昶是这样得出的,他一点也拿不准每次见到花蕊夫人的时候,人家是和蔼可亲还是不理不睬。于是他就用统计学的方法计算。孟昶把花蕊夫人每次的态度设定为一个基本事件,如果和颜悦色就取值为1,横眉冷对则取值为0,接着又去分析这些取值的分布规律。孟昶觉得只要掌握了这些,就可以计算出花蕊夫人每次态度的随机变量了,进而就可以揣摩出花蕊夫人的态度。孟昶当然没想过在花蕊夫人态度不好的时候就躲起来,他只是想先有个心理准备而已。不过算来算去只让孟昶晕头转向,每次花蕊夫人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阴晴不定。于是孟昶又去计算随机变量的方差,但结果还是没什么变化。因此,孟昶就断定这些取值一定不属于正态分布,而且他还断定花蕊夫人在这方面的研究一定比他精深得多,要不自己怎么总也算不过人家呢。
在知道花蕊夫人是研究数学的之后,孟昶对花蕊夫人更迷恋了,同时又觉得自惭形秽。因为搞物理的人在研究数学的人面前,一定会自惭形秽,就象学文的碰见学理的一样。而且在孟昶眼中数学一直就很美,无论数字还是符号、构图还是组合、公式还是证明,都具有至高的美。他以前很少出触动这个领域,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还不够美。他还觉得也只有花蕊夫人才配研究数学。只要一想到最美的人在研究最美的学问,孟昶的小弟弟就高高翘起。而如果这时候花蕊夫人的基本事件取值是0的话,他就只能去找别的女人发泄了。这么干的时候,孟昶的心情无比糟糕。
在开始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能保持一个真诚的态度。直到现在,我还应该算是坦诚的,也希望可以继续坦诚下去。现在,我就不得不承认孟昶是在单相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