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年轻人前往市立医院会见名单上的第五个人,彼得·杨先生,他是这家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杨医师是个高大英俊的黑人,有着黝黑的短发和暗褐色的明眸。当年轻人踏进他的办公室时,坐在桌后的他站起来,伸手相迎。"嗨!真高兴见到你。"杨医师紧紧握着他的手说。
"你好!"年轻人说,"谢谢你抽出时间见我。" "喔!那是我的荣幸。"杨医师请年轻人坐下,并问道:"你想喝点什么吗?" 年轻人想了想说:"有茶吗?" "马上来。"杨医师说着走向门口,开门请秘书帮他送茶进来。
"你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吗?"杨医师说,"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中国老人的?怎么认识的呢?" 年轻人说了在朋友的婚礼上与中国老人相遇的情形,杨医师像听病人诉苦般耐心地聆听着。秘书此时送茶进来,杨医师倒了一杯递给年轻人,说:"我遇见中国老人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通过外科医师的资格鉴定,所以对这一行很了解--至少我当时这么认为。我认为自己的工作就是剖开病人的身体,治疗有问题的部分,然后再缝合起来。这些工作我做得很好,可是,我从不曾坐在病人的床边。" "为什么?"年轻人问。
"我觉得坐下来跟病人谈话是浪费时间,那属于护士的工作内容。甚至当实习医生花太多时间跟病人闲聊,我也会责备他们。这听起来很荒谬,可是我总是被教导着,优秀的外科医师的技能展现在双手上。中国老人花了颇长一段时间,才让我了解到:一名优秀的外科医师的技能并不展现在他的手上,而是体现在他的内心里。" 年轻人非常专注地听着。杨医师继续说:"有一天,我正在做晨间巡房,一切如常,直到我走进一间病房,看到一个年老的看护坐在病人的床边,握着她的手。
"'你现在不是应该做自己的工作吗?'我对他说。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用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望着我,说:'是的。可是当你不做自己的工作时,必须有人帮你做。' "我一听这话,就失去了耐心,说:'你给我听着……'还没讲完,他就举手阻止我说:'请你先别开口,这位女士需要帮助。' "我被当场激怒了,心想,这老看护竟然敢这样说话。因为那个病人的脑袋里有一个恶性肿瘤,已进入癌症晚期,于是我说:'她已经要……'不等我说完,老人又举手打断我说:'现在别,拜托!' "于是我走出病房,准备等他出来再说。过了一会儿,老人走出来,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她会活下去的,医师。'"我说:'什么?她会活下去?她的脑瘤可是恶性的。'"他问我:'你曾看过这样的病人,当你认为他没救了的时候,他却奇迹般地复原吗?'"'当然有!可是……'我回答。
"'你认为是什么使他们复原?'"'我认为这不重要。他们是反常的。'"'不!医师,他们是奇迹。'他说,'而什么使奇迹发生?爱!爱是全宇宙最有效的药方,比任何药物都有效。没有了爱,外科医师不过是一个技工,不是医生。'"然后,他交给我一张纸条,说道:'你如果想学习如何做一个医生,必须去见这些人。'"我低头看着纸条,上面只有十个人名和他们的电话号码。再抬起头时,中国老人早就不见踪影了。我对老人说的话感到震怒,便直接走进员工办公室,想找他出来教训一顿。可是我们部门的员工名录里并没有什么中国老人。最初我想,这名录一定有问题,因为电脑有时会出错,于是又查了其他部门的员工资料,可是没有任何相关记录,所以我就没再追究,直到第二天……" "发生了什么事?"年轻人问。
"看护小姐通知我马上去那个女病人的病房,那个长了恶性脑瘤的女人竟然坐了起来,也恢复了食欲,还告诉我说她感觉好多了。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病人已经被晕眩和恶心折磨了好几个月,还在两天前接受过脑部手术。她感谢我为她做了一次成功的手术。真是不可思议!一个奇迹发生了!无法想象中国老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事。为了进一步了解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纸条上的十个人。
"当然,那十个人都见过中国老人,他们跟我谈到了'爱的秘密'。这些秘密此前我闻所未闻,当然不太相信。可是我又很好奇,想知道中国老人到底如何帮助了我的病人。我从来没想过爱和健康、治疗有什么关系,毕竟,在医学院我们完全没有学习过这些。然而,它们的确是有关联的。中国老人完全正确,爱具有最强的药效。" "是吗?" "是的。而且已经有研究可以证明。例如,那些享有快乐、爱的关系的人,罹患重病的几率比其他人少百分之十;临床上也证实,药物在拥有爱的病人身上,能够发挥更快、更成功的疗效。" "真难以相信。"年轻人说。
"可不是吗?"杨医师说,"尤其对我们专业医师来说,这项研究更是意义重大。而且,学会那些爱的秘密之后,我渐渐注意到,自己的生活改变了。" "在哪一方面?"年轻人问。
"各方面。我和家人及朋友的关系改善了;我和女朋友的感情也融洽多了,不过,最大的改变在于工作。我开始把病人当成一个人看待,而不再是病历号码。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在医学领域中,有一个爱的秘密是最特别的,那就是'接触的力量'。" "接触跟爱有什么关系?"年轻人问道。
"接触的力量实在惊人!它可以增进人们的沟通,打破人与人之间的藩篱,这是其他力量无法做到的。接触是产生奇迹的动力。不久前,研究学者在伦敦一家教学医院做了一项有趣的实验:主治医师通常会在为病人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去病房探访病人,回答对方提出的任何疑问,并解释手术中的一般问题。但实验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医师在跟病人谈话时,会握着病人的手。结果,这些病人康复的平均速度,竟然比其他病人快三倍。
"当我们以关怀的态度接触某人,彼此在生理上都会产生变化--压迫性激素降低了、紧张的神经舒缓了、免疫能力增强了,它甚至会影响我们的情绪。学习到这些之后,我向医院的看护人员发起一项'接触'计划。我鼓励所有的看护去接触、拥抱病人或握着病人的手。这计划实施得非常成功。
"我记得有一位病人,他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因为脑性麻痹而必须躺坐在轮椅上。我们见面时,我蹲下来拥抱了他,突然,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试图开口说话,但双眼却满含泪水。护士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对别人有反应。" "真是太棒了!"年轻人说道。
杨医师笑着说:"医院精神科对接触的力量很是好奇,几年后,他们在高速公路上做了另外一个实验。他们让一位女士站在电话亭旁边,请求每个经过的人让她坐顺路车,结果很少人答应帮她。然后,还是这位女士,在请求帮忙时尝试碰触他们的手臂,结果,大多数路过的开车者,不论男女,都乐意帮她的忙。
"由此可见,我们通过碰触、拥抱和握手,可以强烈地接收或传递出爱的感觉,爱改变了我们的生理状况、精神面貌乃至情感。所以,接触对爱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年轻人点头表示同意,他想起自己和家人、朋友都很少有身体上的接触,很少拥抱,也很少互相碰触。他会在他妈妈的脸颊轻啄一下,和父亲则只是握握手。但是,这些举动中往往没有真实而温暖的情感。
"碰触或拥抱都不太容易。"年轻人转头看着杨医师。
"怎么会?"杨医师答道,"你只需要张开手臂,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啊!" "是的。然而,虽然你只是想打破藩篱,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是你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反应,有些人可能拒绝,有些人甚至会产生敌意。" "你只不过希望有更多的理由促使你去做罢了。记住,爱需要勇气!你必须主动去做,哪怕可能被拒或感到痛苦。但大多数时候你会成功的,人们会向你张开欢迎的手臂。如果我们总是等待别人先行动,恐怕要等到地老天荒了。
"向他人张开双臂的时候,你会发现张开的不只是手臂,你的心也同时张开了。接着,你就可以体验到爱的魅力与真谛,而这都来自于接触的力量。" 晚上,年轻人又读了一次当天做的笔记:
接触的力量
·接触是爱最有力的表现,它可以打破人与人之间的 藩篱,使人们紧密联结。
·接触可以治愈病痛,温暖心房。
·张开双臂的同时,你也打开了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