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则不以为然。她说我结婚前肯定会处处体贴,洗小白菜拣折儿根,以后妻子轮班,一轮就是一辈子。为了表现我对女性的尊重和对自由的热爱,也想温习一下旧式夫妻所过的日子,我民主了又民主,宽容了又宽容——丧心病狂让邵美过过老爷瘾,才一天,我后悔不迭。
从小酒店到我的独院,中间是一个荒废的巷子。
每天傍晚,总有几个年轻的学生在那儿谈天说地。没有买到蜡烛,我两手空空穿过巷子时,看见有人相拥着在咝咝咝响的风中哭泣。心里很不是滋味。无端觉得,没有电,文明多少显得有些古怪。
邵美去学校还没回来,独院房子里死水般无声无息。我坐在写字桌边,一闪一闪玩打火机。在这闪烁的光亮里,我又一次看见故乡,那座风咝咝咝响的城,那座我曾经愿意拥着我的初恋,悄悄度过一生的城。
竟然发现电脑可怜兮兮地卧在那里。好久都没有上网了,我都不明白自己,曾经似乎没有网络就没有了生活的我,竟然这段日子一点上网的欲望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地想起即将要被我遗忘了的少梅。
笨拙地打开电脑,连线上网,一切又仿佛就在昨天。E-mail里生出许多垃圾邮件,不耐烦地清理,最后还是发现了少梅写给我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
雨桓:
生气了?整天瞎忙,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滑过去了。也没给你写信,对不起。
不过,要是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也许会可怜或笑话我。想告诉你,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你自个儿想吧。我只想说明,我比任何时候都规矩——至少雨桓所嘱咐的,我都百分之百地做到了。那倒不是因为你要求(关心),而是我根本不愿在别人的面前放纵自己。相对来说,我更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看着什么地方一动不动地发呆。也很少有所谓的空虚。要是我真想等什么人的话,我并不怀疑我可等上一百年。
雨桓,我不想考虑你那些言外之意,不过我想说明,几千年前我就长大了。请你以后别再胡说“你还小还小”这类浑话。你自认曾经沧海,但有时未免夜郎自大。不知雨桓是否想到,你所看透的人和事,为什么就不可能是同一类中的许多人和事?
当然,你大概不适应我的方式,那也得请你不要再用风雅女士的框框来套我。否则,你会觉得我一天比一天庸俗,是地地道道的小女人了。
祝好梦
少梅
2006.2.13
生命是一个遗弃过程,爱情是其间的一座桥,涨水季节,桥没留神就给淹了。
第二封信
雨桓:
就算你猜对吧,我不想考试了。
雨桓,我实在错不开时间,所以想九月份再参加自考。但愿你别太生气和过分哀叹白费心机——我可以想像你是怎样数落我。你怎么说都是对的,只要不影响你的功课。
准考证我取回来了,看着它总觉得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