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阖闾不算英雄,他阁下惯用的伎俩是暗算,先是利用春秋历史上头号刺客专诸刺杀了吴国另外一位有力的竞争对手王僚,从而登上了王位,给我们留下了"图穷匕见"这一典故。现在阖闾已经坐上了吴国的第一把交椅,可是他仍睡不踏实,因为王僚的儿子庆忌已经成功逃到卫国。斩草不除根不是阖闾的性格,于是他再一次使用他三流的伎俩--刺杀。这一回他采用的刺客叫要离,他的心腹大臣伍子胥千方百计为他觅得。春秋历史上最悲情的刺客,要离,从此登上鲜血与鲜花并存的舞台。
一个不像刺客的刺客
今天我们很多人都记得荆轲,却很少有人知道要离,要离的悲情色彩并不逊色于荆轲,但要离的英雄色彩比之于荆轲却要暗淡许多,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荆轲有英俊之貌,魁梧之躯,而要离,第一眼见到他的人谁也不会把他与刺客联系到一起。
他有一张丑陋的面孔,狭而窄的脸上还有一道被剑划伤的痕迹,五官极不情愿的拼凑在一起,唯有他那双眼睛,因为经常练剑的缘故,锐利无比,那冷然之气甚于剑的锋芒,与他比剑的人都不敢与他正视。
他有一副瘦小的身躯,都说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可他却只有五尺有余,放到今天,算是二等残废。他也不强壮,脱了衣服可以看见他的肋骨,可见他有多瘦。
这样的形容,谁会料到他会是一个刺客呢?可是,他却具备刺客不可或缺的两项素质,勇而谋。
有勇有谋,再加上娴熟的剑术,对于要离来说,做一个刺客绰绰有余。
要离的家乡在今天的无锡,那里靠近大海,要离一家人就以捕鱼为生。
要离一来到这个世上就遭遇到了厄运,作为职业刺客的父亲在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不幸喋血,柔弱的母亲望眼欲穿,日夜盼望着夫君的归影,最终等到的却是一个噩耗。要离的母亲爱夫君爱得深沉,夫君死后,她悲痛难已,得了实心疯。这种病一会好,一会坏。好的时候是一个正常人,坏的时候就像一个疯子。
奇怪的是,无论母亲是否发作,她都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她都知道时时刻刻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要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艰难成长,可想而知,他的童年一片惨淡。在他的记忆里,他曾经无数次被伙伴们绊倒在地,无数次被伙伴们唾弃。
十二岁,要离的心智已经成熟,他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剑鞘已经生锈了的剑,这是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挂在那斑驳的墙上十年有余。他要练剑,他要走父亲的道路,更重要的是他要保护柔弱的母亲。
那把剑挂得很高,之所以挂那么高,是因为母亲故意不让要离碰着,母亲不想要离重蹈父亲的血光之灾,自从父亲当上刺客后,她恶梦不断,经常梦见被人追杀。她已经失去了夫君,再也不想失去儿子。矮小的要离够不着那把剑,他把一张桌子推到墙边,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颤颤巍巍的爬了上去。剑取下来了,随后他也摔了下来,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取得剑的兴奋让他忘记了疼痛,这是决定他今后人生道路走向的重要一刻。
然而,最具戏剧性的变化也在这一刻突如其来,邻居大婶惊慌失措的跑来,告诉他,她的母亲被浪头卷进了海里,再也没有上来。
邻居大婶说:"你娘有发作了。我看见她一直往海边走,像丢了魂一样,我怎么叫她都不应。我跑过去,远远的,看见一个浪头打来,你娘就不见了。我使劲喊,喊破了嗓子也不见你娘上来。"仿佛晴天霹雳,要离呆若木鸡,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也不动。
邻居大婶吓着了,一把搂过要离瘦小的身子:"孩子,你怎么了?别吓你婶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好受些。"十二岁,还是一个孩子,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号啕大哭,可是要离却没有哭,甚至他的眼里没有一滴泪水,可是他内心的悲伤却如浪汹涌。
接下来的日日夜夜,要离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练剑。
春去春来,潮起潮落,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也只有在这种自虐式的练剑中,要离才可以忘却他内心的伤痛。
十年磨一剑,十年后,要离成了一个真正的侠士,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