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美元本位时代
今天,美国的法定货币制度同样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众多当代经济学家都有这样的顾虑:重拾金本位或是统一的国际货币体系,很可能会触发一场新的大萧条,金融经济的崩溃。一位作家曾在书中试图把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与英国在20年代恢复金本位的举措联系起来。[18]然而,大多数历史学家却认同这样一个观点:恢复黄金本位制的尝试,绝对不是导致这场经济危机的真正原因。而放弃金本位所带来的信用失控更有可能是背后的始作俑者。事实上,在英国调整货币政策前的整整10年内,全球经济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泥潭。
但是,这本书却一语道破天机:要恢复一种更合理的标准,绝对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付出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同样,对于一种主要货币来说,要重温《布雷顿森林协议》那样的美梦就不容易了。当今全球经济的发展已经呈现出明显的加速趋势,因此,任何复辟金本位的企图都是无谓的,这并不是说,法定货币制度有可能成功,而是说,这样的制度还从来没有成功过。
还没有哪一种法定货币制度取得过成功。历史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诫我们,挥霍无度的政府必然会导致纸币一文不值。今天,无论是美国的经济学家还是美联储,都信奉着这样一个共识:消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万能钥匙。用借来的钱去消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于是,消费者债务、国家预算赤字以及贸易逆差都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而在过去,它们却是货币疲软最典型的早期预警信号。
还有一种反对黄金本位制的观点源自黄金的稀缺性。按照这种论点,只要某种商品的供给是有限的,经济就不可能有任何发展。这一观点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
在一个有效的经济体系中,供求关系的变化必然会改变商品的价值。同样,对一种交易单位的需求(即黄金)增加时,这种交换单位的价格就会上升。因此,它是一个有效的系统。在使用纸币的时候,经济系统的整体有效性也就无从谈起了。只要政府能印制更多的钞票,它就能摆脱供求关系的束缚,以及黄金的有限供应,随心所欲地任意扩大消费规模。
最终,这些流通中的纸币必将完结自己的生命周期,变得一文不值,从古罗马、1000多年前的中国、西班牙、法国到德国,再到今天的美国,历史已经不止一次向我们讲述这样的故事了。
一种钉住某种商品储备的纸币体系,可以为这种货币带来它所需要的稳定性,遏止政府的支出。而对脱缰野马般的法定货币制度来说,我们就束手无策了。经验告诉我们,政府永远都会像一个饥肠辘辘的胖子一样,只要有吃的,它就会不择手段让自己大饱口福。它会一味地去印钞票,永不停息,直到系统崩溃为止。罪过到底应该由谁来承担呢?是人的弱点抑或只是人的本性呢?克里夫·德洛克(ClifDroke)等人主张,政府“必须由具有崇高的道德品质,最好是具有基督教信仰的人组成”。[19]那么,什么是崇高的品德,哪些方面能体现基督教徒的正直呢?这又由谁来裁定呢?
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货币体系进化历史中的一个片段。然而,在人类的历史中,还没有哪一种国际储备货币承受着如此沉重的负债,当然,也没有哪一次国际货币变革能如此的平静。欧元能否取代美元,成为新的国际货币呢?[20]最有力的候选对象也许是中国的人民币。
在人们对《布雷顿森林协议》争论不休的时候,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曾经提出建立一个世界中央银行和统一货币的想法。这是一种我们在公元6世纪后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体系,而在此之前,古罗马帝国铸造的苏勒德斯(solidus,最早是在康斯坦丁大帝时期开始铸造的)“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受到了欢迎”。[21]广为穆斯林国家接受的第纳尔(dinar)与其不分伯仲,它们都流行了几个世纪之久。当然,这两种铸币的价值都不缺少理由:长期保持不变的金属含量,再加上繁荣的经济活动,促进了它们在世界各地的使用。
但这两种铸币都是在19世纪左右开始出现贬值,其中的原因也如出一辙:金属含量的减少。为了延续货币的价值,决策者减低了铸币的重量,从而削弱了货币的内在价值,并最终导致它在市场上完全丧失了信誉。劣币的出现进一步加剧了苏勒德斯和第纳尔的衰落。[22]
紧随其后的全球性货币出现在13世纪。由于国际贸易的蓬勃发展,意大利的吉罗林(genoin,最早出现于热那亚)和弗罗林(florin,最早出现于佛罗伦萨)也由此而成为真正的世界货币。200年之后,达克特(ducato)在威尼斯的出现,又进一步扩大了这一体系。[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