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膝盖发呆,那条皱成一团的领带,惹了祸后被遗弃在地上,炭灰色衬了不协调的橘红,刺眼得像是无法抹杀的过去。别过脸望向段瓷,他摘了眼镜,扇着睫毛注视天花板。连翘爬过去:“伺候你洗澡?”
“……”段瓷半垂眼睛斜睨她,“不用。你笑得好像要把我摁水里淹死。”
她满意地伏在他胸口:“那就这么睡好了。”
他理着她凌乱的卷发:“我伺候你洗吧。”一场呼之欲出的往事无形中化去,她不堪提起,他情愿忽略。
洗过澡身体冰凉,在他怀中蜷了好久才变暖,小小困意刚袭上来,细微音乐声从客厅里传进来。段瓷睡得很实,连翘挪开他的手臂,悄悄起身。
手机从背包里拿出时,铃声已停止。拨回去很快被接起,安绍严醉得不轻。
连翘怪他不会耍滑:“说了要让他们去应付,你装醉回酒店休息。”
他只说:“我没事,乖。”
连翘说:“我也没真的有事,你这么晚还打过来。”
安绍严醉人没醉心,笑道:“难得你无事还打电话给我,当然得回过去。”
连翘笑笑:“早早睡吧。”
他说好,马上,就去睡了……拖拖拉拉着磨嗓子,到底还是说:“夏初忌日啊今天。”
连翘似猜到他要说这个,淡淡嗯了一声。
安绍严又说:“白天就想到了,不知你想不想记着,也没敢提。晚饭你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了。是不是……他找过你?”
连翘仍只嗯声应着,喉咙酸紧。
“抱歉啊,小翘。”他后悔打这通电话了,“没在你身边。”无法为她擦眼泪,他不想惹哭她的。
她靠着墙壁蹲下,手掌狠掩住口鼻,而眼前终于水雾模糊。水是透明的,却令她什么看不清,假设有一天她习惯了水中看物,仍是逃不开,走不掉罢,举目通透的还有玻璃缸子。
即使做鱼,她也只会是这种宿命。
伤和疼在身体内无助地狂蹿,撞得耳膜嗡鸣。连翘没听见卧室门口细比蚊蚋的叹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