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凌故作无奈地耸肩，收起笑容，想起白日于管家说她脑子可能有问题，有点闷闷地问道：“一直不见你说话，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他是有些郁闷，这丫头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想到这儿，他再次在心底叹气。

    芷茉像是想到了什么，解开衣服右侧的暗扣，小心地掏出一个黑色布包，从里面拿出几块糕点，迟疑了一下，递到他跟前。

    易风凌心念一动，原来她听得懂他的话。当他看到芷茉一连串的动作时，心口微微一紧，幽暗的眸子闪过奇异的色彩，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芷茉见他微愣，又将糕点抬高了些，易风凌赶紧回神，俊朗一笑，不客气地拿起她手中的糕点，大口吞下。

    芷茉看着他一张一合、煞是好看的唇，双眉蹙了蹙，依旧用清澄的目光静静地盯着他。

    易风凌看她又是这般模样，好笑地勾起嘴角：“你不吃吗？味道很不错，一起吃吧。”

    芷茉朝他眨巴眨巴眼，根根分明的羽睫有些颤抖，嘴边忽然咧出一抹笑容，表情一下生动了起来。她抓过糕点细细地品尝着，眼神飘向遥远的夜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一边吃一边轻轻地笑着。那笑声，没有声音，只有气息的一吐一换，极清极浅的，仿佛瑟瑟秋风中蜷缩枝头的枯叶，带着惶惶不安的颤抖。

    再次看到那微颤的眼睫，犹若蝴蝶快要折断的翅膀，易风凌心又是一紧，一瞬间好似被蚂蚁团团咬住，微微地疼。那双眸，那笑声……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烧火丫头带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

    两个人各怀心事，在月色下，静静地吃着。

    眼看着夜色又深了一层，丫鬟阿绮又点燃一盏琉璃百花灯，轻轻挂在房间的云雕楠木桌案旁，接着端来一碗冰糖燕窝，随伺在旁，十分好奇地看着小姐手中的羊毫。

    烛光被罩在薄透的花罩中，蒙蒙地透射出来。一个仅着素罗深衣的少女，面含笑靥，带着丝丝的羞怯，正手执羊毫，在铺就的宣纸上细细画着。

    烛光在白色柔软的宣纸上投下淡淡的黄晕，画上一名男子，白衣如雪，面冠如玉，眉宇之间温文儒雅，饱有浓浓书卷之气。

    早已在慕容婕语脑海中被描绘了万千遍的俊朗容颜此时已经跃然于纸上，她细细地勾画着，想着那人的眉眼、鼻梁、薄唇，那人的胜雪白衣，那人的翩翩身姿。眼底的爱恋一遍又一遍，心中的相思一层又一层。

    “小姐画的可是未来的姑爷？”慕容婕语才艺双绝，尤其擅长丹青，阿绮一下就看出来了。

    慕容婕语笑着低头不语，正要用羊毫去蘸取颜料时，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道：“这丹砂色有些浅，去取些秘香来。”

    阿绮遵命而去。

    秘香即消隐秘香①，是由慕容世家独一无二的祖传秘制调香术调制而成。和一般的调香术不同，它讲究“以香调香”，所用的原料也不是普通的花瓣或香料，而是以蝉蚕香、紫述香、兜楼婆香、迦南香为主料，汇集百家名香之所长，因此调制出的香味非常独特，初闻清淡，却能随着挥发愈发芳郁，在身上稍微涂抹一点，便能立即隐匿在周围，香气长久不散。（①消隐秘香制法为作者虚构，原料中的各香料名参考百度，切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