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又亢奋了，就像他即将划开那女人肚子时一样。他想划开我的肚子了，要像挖出婴儿一样挖出本应装进我肚子里的西瓜。不过我会保护好我的肚皮的，实在不行了就抛出西瓜舍车保帅。我最多只能让他得到西瓜。

    想想他的历史看看他的表现，就觉得李如虎不管跟着谁干都是一把好手。不管是跟共产党干跟国民党干跟小日本干或是跟美国鬼子干，我相信他都会尽职尽力。于是我很纳闷：这么能干的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信仰呢？他怎么不管跟着哪个当权者都能当忠实工具呢？

    后来我想通了，他还是有信仰的，而且信仰还非常笃诚。他只信仰自己的利益，不管为谁干都是一种形式，在为别人干的伪装下去为自己干才是实质，他的不变的实质可以依附于各种不同的甚至对立的形式。

    就像有些优秀演员一样，只要给钱，他可以把反派的小偷流氓黑社会演得很像，也能把正面的公安干警廉政干部演得很棒。但如果给的钱少，不划算，他就什么都不演了。

    本来嘛，天地大舞台，舞台小天地；全是演戏人，都跟利认真。

    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岂止是没有千日好，简直是好不了两三天就得让你难受一次。每个西瓜上都开口的做法让我保住了我的西瓜，可这些为着保住它们而开的口子又让它们不能长时间存放，我像赶任务一样拼命吃也吃不及，十几个瓜的瓜瓤都不同程度地开始由鲜红变成红黑，按百姓的话说就是开始“淌”了。眼看着这一堆机关算尽花钱费神买来的麻烦秧子还要继续再添麻烦。再想放弃这堆西瓜，让这堆西瓜再变成钱，那也是不可能的了。唉，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小泥鳅！得赶快想法子啊！”吃过晚饭后，小财迷抱着半个西瓜往嘴里填着瓜瓤，盯着我那堆西瓜上的三角口说：“等到烂得彻底不能吃了，事就沉了呀。”

    “是喽，到那时你就是‘贪污和浪费是最大的犯罪’，李大值星保准会用毛主席的这条语录。”只要遇到问题，耗子最先考虑的就是李如虎。

    “幸亏李如虎还没发现，他只要发现了，吕干事就知道了。”小财迷也知道问题的关键。

    “我也知道这瓜一烂开头，事就大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可这也不能扔，也不能让别人替我吃呀。扔了是浪费，是重新犯罪，得批。要让别人替我吃，那就是拉拢。李如虎肯定会跟吕干事汇报，说我拿二百斤西瓜去拉拢别人组织反革命集团。”

    我们都没了主意，都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