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发笑，因为我想到他嚼的是蛆的产房，是细菌的巢穴。尽情地吃吧小子！我叫你怎么吃下去，再怎么拉出来。想着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虽然正吃饭的我有些反胃，却十分惬意。心想我的西瓜呀，你可得一视同仁呀！可别光给我添麻烦，也给李如虎留点不愉快吧！

    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早上据大臭讲，还不到凌晨一点李如虎就加入了拉稀者的队伍里。也不知道他一夜拉了几次，反正临上工的时候他已经麻子脸黑黄泛青，整队报数的吆喝声已是有气无力了。

    “是不是你的西瓜在他肚里造反了？”小财迷小声问我。

    “我的西瓜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我不动声色地回答。

    “哦……明白了。”小财迷冲我一翻白眼。

    你明白什么呀？我心想，你能猜出来其中奥妙？那才鬼呢。

    别的工段都已基本检修完毕，只剩下我们四号打浆机房还没封顶。监狱革命委员会限我们两天内结束检修，到明天夜班一定要开机出纸。这就让我们搬砖和泥运瓦的节奏又加快了许多，可把李如虎给累惨了。他还想在政府面前表现出他一贯的冲天干劲，可身不由己，一会儿他就得去一趟厕所。就有点儿像大臭经常玩的传统的偷懒耍滑伎俩了。

    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屎。好汉尚且招架不住，何况我们这些吃黑窝头的囚犯呢。很快李如虎就招架不住了，他的麻子脸开始黄白，有点像翻开的石榴皮。抬杠子时含胸哈腰脖子伸得好长，走起路来两脚一软一软的，就像踩在厚厚的棉花上似的。到中午快收工的时候，有几次抬扛子他都是站了两次才站起来。

    在他又去厕所时，我告诉耗子，让他在政府们来视察的时候劝劝李如虎别再玩命干活了，劝的话一定要让政府听到。耗子挺纳闷地答应了。因为如果按我们的愿望，谁都巴不得李如虎马上就累瘫在地上。

    “我瞧你好像有点架不住了。”吕干事来视察的时候，耗子笑着对李如虎说：“要不要请示一下政府，回号里休息一下。”

    “胡扯！”当着吕干事的面，李如虎当然不能示弱。“这两天是政府考验我们的关键时刻，走！”他的脚步又“蹬蹬”响了起来。

    如果按李如虎的身体条件，他应当是能够挺得住的。但他过于要强，不愿意正视吃我的西瓜拉他的稀的现实，即使是牙齿打落了也得悄悄吞进肚子里。越是别人注意这件事，他就越想表现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越要竭力坚持，和往常一样出大力流大汗。这叫点灯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