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胡砂就只认得白如和曼青,可惜曼青忙着到处找凤狄,缠着他说话,白如一见到芳准便要脸红,又舍不得离开。这两人明显没工夫过来与她打招呼。
胡砂只得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雪狻猊背上,低头抓那些云雾来玩。
“小师妹,怎么没精打采的,是肚子饿了吗?”
凤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胡砂充满惊喜地抬头,果然见他笑得神清气爽,正腾云飞在自己身后。
“我才不饿,也没有没精打采。”她赶紧辩白,实际上经过这几天艰苦的饥饿训练,她好像已经能做到两天不吃饭,光喝水也能坚持的地步了,“倒是二师兄你,呃,没人找你玩吗?”她刚才还见到二师兄被两三个小女弟子围着说笑呢。他们芷烟斋的师徒就是受欢迎,从师父到师兄人缘都特别好,总是被女弟子们开心地围着,只有她没人理。
“找我玩什么?”凤仪笑了一声,有些轻佻,又有点不屑,“我可没有师父、师兄的好名声,来找我的,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罢了。”
胡砂一下子想起那天在升龙台上,两个小弟子胡言乱语的那些东西,她急道:“二师兄,你别理他们怎么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他们不和你玩,我和你玩!”
凤仪露出两排白牙,笑得很有些不怀好意:“好呀,小师妹要和我玩什么?”
呃,玩什么?她也不知道。胡砂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二师兄,你家乡在哪里?”
凤仪果然歪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摸着下巴说道:“说起来,二师兄自己都快记不得了,离开时间太长了。大约是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吧,那里明明什么都有,可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有……”
什么意思?胡砂完全听不明白。
凤仪笑道:“不管怎么说,总是家乡。那么多年没回去,还真是挺想念的。”
胡砂点了点头:“原来二师兄也会想念家乡,我也很想。虽说家乡那里贫瘠得很,还动不动就打仗,什么都比不上这边,但我还是觉得家最好。”
凤仪摸了摸她的脑袋,一直在旁边偷偷摸摸看他俩说话的几个年轻弟子顿时又开始窃窃私语,眼神都变了。他低声道:“胡砂,你来的时候,说自己是嘉兴人。是真的吗?”
胡砂奇道:“当然是真的,我干吗要骗你?啊,二师兄你听过嘉兴?”
凤仪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隔了一会儿,轻问:“……你被谁从嘉兴弄到这里来的?”
说到这个,胡砂便是一肚子苦水,哭丧着脸把自己偷吃供品,结果得罪神仙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叹道:“我还以为自己死了,结果醒来就在这里啦。据说,我得找到青灵真君才能回家,为什么要找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和他当面赔罪才行?”
凤仪出了片刻的神,听她这样问,便钩起了嘴角,又露出个轻佻且轻蔑的笑来。
“赔罪……或许吧。也许你诚心赔罪,他真的能将你送回去。端看你的诚意够不够了。”
“诚意?”胡砂糊涂了,“怎么样才叫诚意?我诚恳地跪下给他磕头还不够吗?”
凤仪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没说话。便在这时,一直缠着凤狄的曼青笑嘻嘻地飞了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曼青见过凤仪师叔、胡砂师叔。”
说罢,一把挽住胡砂的胳膊,亲热又带着一丝撒娇意味地哀求道:“好师叔,今晚到了桃源山,咱们俩住一间房好不好?我那些师姐师妹们都聒噪得很,我好不耐烦。”
胡砂因为上次升龙台上两个小弟子乱说话,将她与二师兄传得十分不堪的事情,故此对这位姑娘有些忌讳,当下勉强笑道:“那……为什么要和我住一间……其实,我也挺吵的。”
曼青撅嘴道:“人家上次对师叔有些无礼,故而这次是想诚心赔罪来的。师叔您若是不同意,人家心里就一辈子不安。”
要不怎么说胡砂单纯,一下子便相信了她的话,正要感动地说个“好”,忽听凤仪含笑道:“男女弟子都是分开住的,师兄和我并不会与小师妹靠着近,你来求我小师妹,还不如来求我。怎样,我把师兄床榻的一边让给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