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些人让北方生物科技的高层很头疼。你说都去厂里上班吧,现在还没有生产,哪有这么多岗位?留着待岗吧,又怕再次激起民变。谁也没有想到,马老师的一句话就把问题解决了,“把药厂那大礼堂粉刷一下,让销售和生产组织几个人,对老厂已录用员工进行为期90天的《医药企业GMP操作规范和营销知识》免费岗前培训。”
高,实在是高!老师就是老师啊!这家伙还真对得起北方科技每年几十万的顾问费!销售和生产上能上台讲两句的太多了!就这样,报报名、分分班几天,培训前又来了15天军训,培训中间每周休息两天,培训结束后又考试几天。嘿嘿,不知不觉五个月拖过去了,节约了最少280万的工资啊!培训结束,认证也快要开始了,直接上岗吧!
董事长曹泰和一下子成了名人。大批报社记者过来采访,回去后纷纷以《儒商传奇——从一个打工仔到集团老板》或者《爱心无限,心系下岗职工——记北方生物科技集团董事长曹泰和先生》之类的字眼为题,大幅报道北方生物科技吸收破产企业员工上岗的先进事迹。先是区里工会、社区一级的组织,后来甚至连省工会都发来了嘉奖,表彰北方生物科技这种急政府之所急、斥巨资培训下岗职工的先进事迹。
最后一批老弱病残和几个刺头的上岗问题成了北方集团的棘手事情。安置吧,实在是不好安排岗位;不安置吧,又怕他们聚众闹事。不过,这事不久也被老马给顺利解决了。制药厂引进了一套先进的净水设备,经过净化后的生产用水远远高于国家饮用水标准。平时,这机器闲置的时候居多,因为即便生产的时候,这机器10分钟净化的水就可以供药厂全部生产线使用一周,何况现在还没有生产?根据老马同志的建议,公司注册了一个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机构:北方纯水公司。然后花了30万元买了1万个装饮用水的PVC大桶,把这些人全部安排到了纯水公司,领导是那几个刺头。当然,水也不是白白提供给纯水公司,而是按每桶2.2元的价格结算,集团各分公司和部门也都要付费饮用纯水公司的水。
为此,北方集团特意召开了隆重的纯水公司开业典礼,由董事长在典礼上亲自宣布新公司领导名单,并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同志们,咱们集团总部很看好纯水公司的前途,并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们集团最有理想、最有干劲的一批中层领导来管理。希望你们不负众望,做出个榜样来给其他分公司看看……”
北方集团高层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拿这30万甩掉这批人的包袱,因为集团压根就没觉得这帮人会赚钱: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而纯净水市场竞争又这么激烈。可那帮刺头却一个个感激得不得了,在原单位的时候谁把他们当人看啊!现在新公司居然这么重视他们,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集团是在甩包袱,还真的以为自己从此就是集团的中层领导了。大家飘飘然地拍着胸膛争相在大会上表态,表示决不辜负集团领导和职工们的希望和嘱托,坚决把纯水公司经营好。
不过,还真邪门了!这帮刺头带着这批老弱病残,居然做得有声有色!几个头儿先是找到当地市里相关部门,要求出台政策保护当地企业;然后就是厚着脸皮赖在各局委甚至是党委、人大、政协的办公室不走;那些老弱病残居然使用上了人海战术,分配好街道大家挨门挨户统计饮用水使用情况,登记造册后也是不厌其烦地屡次上门介绍自己的水。就这样,第一个月,纯水公司居然就销售了近50000桶水(包括集团使用的),这几乎是这个郊县城区整个饮用水市场总量的30%!每桶水平均销售价格6元,工人都是骑自家三轮车送货,又没有什么运输费用,再去掉公司结算价,这样下来,每桶水净利润3.8元,第一个月净利润差点就达到了20万!
这战绩让所有纯水公司职工都很受鼓舞。当月大家平均工资也都差不多达到了2000元,这数字可是接近原来下岗后一年的生活费!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们把战线扩展到了周边几乎所有的县级城市,每个县城最少设置了两三个送水站,这样每个县城一个月下来也能销售个一两万桶;并且在省会城市也找到了N个代理商,不过代理价格就没有那么多利润了,代理商来厂自提每桶2.8元,不过省会市场容量大啊,每月总能销售个十万八万桶的。
年底的时候,董事长又亲自为纯水公司召开了庆功大会,并且把那几个刺头都评为了集团劳模,感动得那几个人几乎当众哭出来。从此,几个人“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曹董”——全都成了老曹的铁杆拥护者。
紧接着,北方生物科技拿原药厂做抵押,总公司做担保,一次性向银行申请国家贷款5000万元并顺利到账。至此,北方生物科技等于没有花自己一分钱,白白地捡了一家具有50多年历史的国有企业。在那个年代,相信不少国有企业在改制的过程中,都是这样悄悄地姓了私的。
马克思说得好,“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同志们哪,在资本家那里,千万别幻想着得到免费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