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随即被记者写进内参,上报给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最高领导很重视这事件,各级政府谁也不敢怠慢这些涉及千家万户农民利益的事情。民生无小事,当真闹出个10万农户大上访,再有千百个去天安门,非摘掉几顶乌纱帽不可!于是省市迅速组成了联合专案组,进驻北方集团总部,调查此事件的原委。
与此同时,马老师与曹泰和也开始了四处喊冤,并通过政协,向各级党委和政府施加压力。同时控告税务部门和新闻媒体无故干涉企业正常经营工作,给北方集团的正常经营和生产带来了灭顶之灾,辩称北方集团的菌种不是销售,收取种植户的款项也不是销售款而是押金,因为自己在后来的菌种回收中退还了农户,所以不存在偷税漏税问题……至于暴力抗法和殴打新闻记者,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税务部门执法态度粗暴,与部分员工发生了冲突,而新闻记者则是企图敲诈勒索北方集团……同时,北方集团扬言将向当地法院起诉,把税务部门和新闻媒体等40多家单位作为第一被告,提出了一个天价的索赔金额。
一时间,各级政府纷纷为此事焦头烂额,只好一方面先释放北方集团部分涉案人员和全部管理人员,一方面紧急通知各新闻媒体,未经批准不得再对北方集团涉嫌坑农一案做片字的报道;同时指示调查组追查北方集团黑资金走向,防止流入私人腰包和向国外转移,最大程度地保护种植户利益;另外,还要做好群众的劝解和疏导工作,防止恶性群体事件的发生。
可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北方集团一直在刻意对种植户和技术服务部封锁消息,但狂风暴雨般的挤兑潮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起初,北方集团还很大度地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抽调营销中心和各保健品公司的资金,对来缴虫草的农户来者不拒。但不到一周,财务室结算处就贴出了暂停支付的通知,声称由于税务部门冻结了集团部分账户,企业资金一时周转不灵,结算周期延期到下月中旬再开始。但北方集团的仓库里,一车车的蛹虫草还是潮水般的涌来,很快就堆满了仓库。再到后来,一车车直接卸到了公司大院,以至于大院里的蛹虫草堆积如山,任凭日晒雨淋无人过问。
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老樊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他的绝收计划,无奈之下收拾了一笔细软,悄悄地跑回了安徽老家;财务总监老赵拿了几百万和她老公一起从这个城市消失了;孙总的老公想办法把她弄到了国外,自此做起了外籍公民;那穿着老鼠咬过的破西服的陈波,趁混乱咬咬牙把营销中心的一笔两百多万的货款打到了自己卡上,然后在省会著名行政区开了一家“往事”酒吧,自此过起了醉生梦死的生活;而瑞塔早在几个月前结婚后不久就离开了公司,去开始做南水北调工程。昔日风光无限的北方集团刹那间树倒猢狲散,只有马老师还在陪着董事长曹泰和,每天在日益荒凉的残垣断壁中,静静地等待夕阳的落下。
药厂上市已经成功在即,却也伴随着集团的崩溃而胎死腹中。大家也许不知道,北方集团的财务危机只要能再晚爆发一周,公司股票的名字和交易代码就将出现在证券交易所的大屏幕上。因为在此前10天,国家证监会已经对这只叫做“北方药业”的A股新股进行了公示!北方集团为此空耗资金5000余万元,眼看着就要上市了,却阴差阳错地栽在了一个被辞退的小会计手里。这对中国的亿万股民来说,倒是一件幸事。否则,这支股票无疑将成就共和国股票史上的第一大奇迹:上市当天就跌为垃圾股。
北方集团没有套住股民却套住了千家万户的农民。在集团财务链崩溃以后,公司的支付延期变成了支付无期。其实,这些种植户里不仅有农民,还有许多下岗工人和教师,离退休老头老太太,甚至还有不少本集团职工。譬如,董事长的秘书小梁,信心十足地发动家人投入了十多万元进去,却只卖了第一批10000多元钱的虫草后公司就出了事。这些人抱着满心的期望和热情,投身参与了北方集团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变相集资活动,北方集团的垮台却彻底粉碎了他们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梦想,使不少人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三个月后,各地噩耗相继传来,已经有三个技术服务部负责人不堪农户的追逼而自杀,由于投资十几二十万资金却血本无归遭家人责怪继而导致愧疚自杀的农户也达10个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