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贵:您吃过他们的饭吗?
季羡林:没有吃过。他们也没有给我吃。那时候我年纪很小。有一次游开元寺,回来以后就写文章,写文章,那时候我的文言文刚刚的凑副。我记得凑副写的是:空气受热而上升,他处空气来补其缺,遂流动而成风。这就是我的最早的文言文。
蔡德贵:那也很有文采啊。是第一篇吗?
季羡林:差不多。
蔡德贵:您的《游灵岩》在哈佛我托人找,其他地方都找了,没有。山东的《民国日报》被日本鬼子炸掉了。如果哈佛大学图书馆没有,就不可能找到了。您要是累了就停。
季羡林:我在这里插一段。是什么呢?原来我到济南以后,大概是满5岁,冬天到济南,5岁,可能1917吧。
蔡德贵:6岁。
季羡林:到了济南以后,那时候因为我是个男孩子。我们家的上一代的,(留下)我一个哥哥季宝庆,我没有见过他,死得早,留了一个大嫂,大嫂生了个儿子,都叫刘二,我不知道为什么叫刘二。那个大嫂是个厉害人物。
蔡德贵:这个您讲过了。不要重复了您会累的。
季羡林:我这个,我说走运哪,是这样子,就是到济南以后,上了几天,有那么两三天私塾。大概两三天,很短很短的。
蔡德贵:是因为淘气吗?
季羡林:不是,曹家巷。后来就……蔡德贵:私塾是任晓麓④办的吗?
季羡林:这个私塾啊,也没有什么人办。反正他这个私塾先生,好像是我大舅母的父亲,在曹家巷。
蔡德贵:马婶母这边的大舅母的父亲。
季羡林:嗯。
蔡德贵:任晓麓不可能是私塾先生。他比您大不了几岁,他1907年生人。您躺着,不用起来。这样舒服一些。
季羡林:不是。那个任晓麓,是后来,住在佛山街枣园,名字叫任熹,姓任哪,朱熹的熹,号叫晓麓。后来我们在正谊中学,他也考的正谊中学,我们正谊中学上的不是一年级,进的时候,不是一年级,是一年半级。那时候任晓麓,任熹啊,他的父亲做过一任县长,哪里的县长,不知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所以在我们那一带是最大的官啦,那架子极大,住在那个枣园,柴火市。
蔡德贵:他家也是书香门第。
季羡林:嗯。
注释:
①施存统,又名施复亮,浙江人。他小时候入私塾,习四书五经,1919年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五年制)二年级当学生的时候,因为该校反对当时束缚学生思想的常规,张扬学生的个性,“五四”运动以后,他深受影响,《浙江新潮》向他约稿,便发表《非孝》一文,认为一味尽孝是不合理的,要以父母、子女间平等的爱代替不平等的“孝”。
②王祥为魏晋时人,家在山东临沂。继母朱氏对他很不好,总是在他父亲面前说坏话,久而久之,他父亲逐渐厌恶他了。继母在寒冬,想吃鲜活鲤鱼。湖塘的水都冻冰,无法捉到鲜活鲤鱼。王祥便解衣将肉体卧在冰上,想用体温将冰溶化。冰被溶破一个洞,水中跃出两条鲜活鲤鱼,王祥连忙捉住,抓着回家做给继母吃。
③相传老莱子身穿花衣,手持玩具,作儿童状以取悦双亲。这些故事都是“二十四孝”里面的。
④任晓麓(1907—1981.5.16),名任熹,号晓麓,别号卷翁。济南市人。13岁始学篆书,师从沙崇如、夏金年。20年代末期,就学于北平中国大学国学系,拜着名书法家、古文字学家丁佛言为师,后又从师着名金石学家陆和九。毕业后在济南任中学教师、小学校长。1937年“七七”事变后,曾在沦陷区任科长、曲阜县县长。1946年在华南学院任语文教师。任晓麓自青年时代就勤于治学。二十几岁时在容庚主办的燕京大学《考古杂志》上发表《石鼓文概述》一文。此后,着有《藤花榭本说文解字校勘记》、《印话》、《爵古斋印谱》、《石鼓斋印谱》、《晓麓诗存》、《日间词》等。工书法,最擅长写大篆。晚年的篆书楹联在1979年全国群众书法征稿评比中获一等奖,发表在1980年上海书画社出版的《百幅优秀作品集》首页,并被加以“此钟鼎楹联,笔力凝重,稳健活泼,行款妥贴,甚具功力”的评语。文化大革命期间,身处逆境。1978年后,创作出一批宝贵的书法艺术作品,其中不少作为国家礼品赠送给外宾,流传于美国、英国、日本、新加坡等地。曾任山东省书法篆刻研究会常务理事。1981年初,身染重疾,仍带病编着《学篆简言》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