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使劲吸了口手上剩下的最后半英寸大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随手一弹,把烟蒂扔到了银光里。两个男人看着它被风卷起,划了一道弧线飞,向天上飞去,又飞过水沟,剩下的一点火光渐渐熄灭了。最后它转啊转,从一个国家被卷到另一个国家。
4“东印度人最擅长撒谎,”迪昂告诉布兰登,“最厉害的墨西哥人最多两个小时就坚持不下去了。最厉害的印度人撒谎一直能撒到耶稣再次降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毅力的人呢。碰到尼日利亚人呢?那就用你的手把钱包捂紧了。他们非常迷人,而且彬彬有礼。‘任——何——事,你如果——想——知——道,’”她模仿着他们说话的语气,“‘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他们完全是说一套,做一套,千万别信。”
“你做那个民族敏感性测试了吗?”布兰登问他的教练员。
她猛拉了一下肩带,好让胸口舒服点。“混蛋!你知道吗?说实话,你真是个混蛋。我的任务是训练你抓罪犯,鬼才知道学校都教你什么了。是的,以后你就会碰到一些世界上最诚实的小矮人了,他们希望能有机会通过卖力工作赚钱;可是你遇到过的大部分人——欢迎来到边境巡逻局——都是爱撒谎的窝囊废。这堆狗屎骨子里都差不多,知道吧?”她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肩膀和眉毛都在动,还模仿着他的姿势和畏首畏尾,“这些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相信我。记住我现在说的话,谁都知道我会告诉你要公平地、人性地对待每一个人。记住:不管是谁,除非有证据证明他有罪,否则都是无罪的。听清楚了吗?”
布兰登听着,又看到一只长着火红冠子的大啄木鸟——第九只——它正在冷杉丛里飞来飞去呢。
她先让他在布雷恩 的市区巡逻一圈,然后转到边境,一路上经过了那些斑斑驳驳的废弃房屋。布雷恩镇位于边境线的终点处,这是一座有名的海边小镇,以其日落和色情片闻名——虽然影院已经好久没有开张过了——一年到头总是有轰轰隆隆的大型拖车跑来跑去,但它还是美国西部最繁忙的北方港口。
布兰登漫不经心地绕过朝阳公寓的后面,这套三层小楼坐落于一大片参天冷杉之间。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坐在生锈的铝质秋千上来回荡着,脚上穿着父亲的礼服鞋,身边无人看管。在三米外的零号大道上,一伙加拿大人吹着口哨,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开了过去。布兰登摇下车窗,刚好听到一只狐色雀鹀那干巴巴的叫声。第十只。
“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迪昂说道,“看到这样的地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怪这里会出问题呢,这里的边境是完全敞开的啊!”
她再次提醒他,一定要忘了在学校里面学到的一切,那简直太简单不过了。他也只是刚好会一点西班牙语,又刚好蒙对了一些多项选择题,所以才能成为驻扎在布雷恩的巡逻局里的第一个学员。也因此,迪昂和其他人总是不断提醒他,他能进来完全是卖他父亲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