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看见我,连忙跑过来,拉起了我的手远离了苏启阳他们。
在我和劳伊曼的手被无形的力量冲开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心,仿佛在那一瞬间掉落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鞭炮在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劈里啪啦地绽放出声响了。我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不想听见这些令人心碎的声音。一片一片被卷起的白烟中,我看见苏启阳的眼圈红了,我看见劳伊曼安静地握紧了他的手,我看见施叙突然间没有表情的脸庞在烟雾中变得模糊,我还看见镇上的镇民们一张张欢快愉悦的脸庞。
“车来啦!”
一个孩童纯真的叫声在鞭炮声中显得格外清澈。
几乎所有人都望向镇头的那一边,齐刷刷的扭头动作,让我不自觉地露出嘲讽似的笑意。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向我们驶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当鞭炮声音停止,当大片大片的白烟随风消散之后,那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靠在镇头。镇长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了,那声音听起来带着些许的沉重。我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着宝石蓝长裙的中年妇人。她的皮肤雪白,眼眸明亮,左手臂挽着的银白色皮包显得如此华贵。
可是,她的一切,却与我们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当那位中年妇人出现之后,白色面包车里便出来了四五个年轻人。他们有的举着黑色的摄像机,有的拿着话筒,急迫的样子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的一个采访节目。那个节目是我和奶奶一起看的,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一个施工现场,一群农民工罢工要工资。一群记者就是这样急迫地将话筒递到他们那里,让他们把心声说出来。当时奶奶看到后还当我的面夸赞这些记者,奶奶说,云外你看,这些记者就是我们的救世主,他们会把我们的声音传达到世界各地。
如今,我就站在一群记者面前,可是奶奶,为什么他们的样子与我想象的与你说的都不一样呢?
他们抢着把话筒递到这个中年妇人面前,甚至有一个记者硬生生地把我拽到了她身边,让我们合照。
记者们说着我听不懂的采访内容,说着似乎和我无关的采访内容。我像个流离失所的孤儿一样,站在他们中间,找不到方向。
的确,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孤儿,不是吗?
在人声嘈杂中,我听见镇长对那个妇人说:“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已经同意了,现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