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身着带花边的绸缎衣服,住在漂亮的房子里,等待顾客进来挑选。这些幸运的女人吃保持健康的食品以刺激她们的欲望--大米、猪肉、鸡蛋、肝脏和肾脏。还有一些不那么幸运的女人,穿着农家质量低劣的衣服,透过小屋窗子上的铁栏杆向外看,“瞧瞧两个钱,摸摸四个钱,做做六个钱!”她们用断断续续的英语向白人男人喊道。对于这些女人,没有能引起强烈性欲的饮食,只有大米饭、一点点蔬菜和几口鸦片烟以抚慰她们的孤独寂寞。即便如此,她们也能为自己的主人挣钱。最下等的妓女每天要接七次客,每年能为主人带来八百五十美元的收益。无论她们属于哪一类--是穿丝绸的,还是穿布衣的,是健康的,还是有病的--所有的妓女都需要邝泗的货。
他带着镶花边的开裆内裤,就像家乡的孩子们穿的那种--不过这是用上好的中国丝绸缝制的,还镶着丝带和花边。“不用完全脱下来,”他把货摊开的时候说道,“你分开腿,男人进去,再出来,一切都结束了。不必脱掉所有的衣服。男人喜欢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包装得像一件礼物。不管你今天有几个男人,内裤还是洁白的、带花边的,还是很漂亮。你再买上几条,你的下身看上去总是又干净又新鲜。”对于那些下等妓女,他带有平纹细布镶着边的内衣和宽松无袖的外套。
货一卖完,他就返回工厂。除了他的哥哥,为他工作的那些男人大多来自离澳门不远的中山,众所周知,他们精于针线活。作为真正的手艺人,他们挣的要超过按惯例支付的每天一美元。他的工人在二十二周到三十周的工作中每天能挣到二至三美元,一年平均三百六十四美元--没有大城的裁缝和女缝纫工挣得多,也没有其他工厂的白人工人挣得多。但是在这里,他们有伙伴、有同行,而且他们知道他们是在为一个中国人做工,而不是番鬼。
邝泗为了独立自主而辛勤工作。他不想成为一名劳工。他不想受别人的摆布--既不想受白人的摆布,也不想受中国人的摆布。他想建立一个王国。他想让别人为他工作,让别人注意他,仰视他。他感到在某些方面这种情况正在发生。他知道他们一旦练就了本领、挣下了足够的钱,就会像邝泗的哥哥一样,离开他去开自己的小工厂,于是他雇了更多的人。这里总有人员流失,但人工很便宜,工厂得以正常运行。
邝泗卖了产品,挣了钱--足以支付食宿和消遣的花销,还有寄回家给妻子和母亲的钱。去隔壁向雕墓碑的以色列人卢斯支付房租的是他。他的两个哥哥做不了这事;他们不够机灵,也没有勇气,英语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