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茜的年龄还不足以照看一个都是男人的家,于是欧文娶了珍妮·加勒特,她是在蒙大拿出生的。加勒特家族本以为他们能在西部找到好运,但事与愿违。加勒特一家一直很穷,因此珍妮结婚时并没有什么嫁妆,她只带来了持家的本领。蒂茜长大成人以前,这个家一直是珍妮操持的。
一年后,蒂茜的三哥查尔斯也结婚了。梅林达·考克斯一家从田纳西州出来得早,定居时获得的土地也好。他们结婚时,查尔斯得到了山脚下二百八十六英亩上好的土地,他们在这里种下了谷物、苜蓿和水果。夫妻俩有两个孩子,梅布尔现在六岁;还有盖伊,现在三岁。梅林达没有珍妮那么令人讨厌。莱蒂茜相信梅林达是通情达理的,因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得善待农场的帮手。而珍妮就完全不同了,她一贫如洗,但毒如蛇蝎。
蒂茜的侄女和侄子们出生后,她一直在农场之间穿梭来往。每个婴儿出生时,他们都期待她多干一点。“给孩子换尿布。”“给孩子喂奶。”“把这些尿布洗出来。好好搓搓。”她不在乎干杂活,其实她已经习惯了;问题是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请她干。不,他们不是请她,他们命令她。用搅拌器搅黄油!叠被子!洗衣服!喂鸡!补衣服!
和她关系最好的哥哥约翰·威廉姆刚刚娶了埃菲·卡斯特。蒂茜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她一直非常爱约翰,可现在有人爱他了,他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不能为此而责怪他。问题是没有一个人爱她、在乎她。她在这个家里感到孤独。她成一个弃儿。
她和他们完全不同。她记得当铁路修建的时候她的哥哥们和邻居们是多么愤怒。“我讨厌他们让那些中国佬来这里。”欧文在星期天的晚饭后总是这么说,尽管餐桌旁的每个人都知道早在他们当中的任何人来到俄勒冈之前,中国人就已经在罗格河沿岸淘金了。
当一群农民要在夜里一起去掀掉白天铺设的铁轨时,查尔斯会问:“你明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吗?”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或许只是她听到她的哥哥们谈论到这些情况--她记得杰卡斯河边的矿工们用石头砸中国人,烧掉了他们的棚屋,霸占了他们的地盘。约翰·米勒开枪射中了一个中国人的后背,受害者清白无辜,因为“那个中国佬活该,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想起了她所看到的在铁路上和邻近农场干活的中国人。她不怕正视他们的面孔,许多人身上的瘢痕不是生来就有的胎记,就是他们在这里辛勤劳作的标记。她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感到的那种孤独。
在学校,她的老师让她翻阅《民主时代》,这是一张可以从中间对折的大报纸,报道河谷新闻和世界新闻。蒂茜总是跳过“中心点点评者” 这个栏目,这里会有她关心的新闻吗?她翻到了“外国新闻”和“谢拉斯以西重要新闻”,阅读铁路延伸、一个县与一个县连接、一个州与另一个州连接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