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停一站,蒂茜都要提出问题。“我怎么能知道这只碗是上品呢?我应该怎么看?”因为她在提问,商人就要回答,他们就都学会了。“你看釉面的白度,陶土的白度,还有碗边的厚度。陶土越薄,质量就越好。我们用的是最好的高岭土--纯白色,颗粒非常细。一件用这种质量的陶土烧出来的瓷器非常结实。”商人会陪着他们走到门外,说道:“把碗举起来,对着光。看到轮廓有多么清晰了吗?看到透过瓷器的夺目光线吗?这些都说明这是一件好东西。”
即使在农民开的工厂里,蒂茜也会提出问题。每到一地,她都受到尊敬,人们回答她的问题时犹如她是一个女王。“这些东西不结实,”一个工匠会大胆地说,“它们是用普通的陶土做的。”或是,“有人说我们的工件又粗又笨。可这是一件有灵气的东西。是的,这个罐子确实是只能装油,可是当陶工把手放在陶泥上的时候,手感很好。”
他们了解了如何上釉,工匠是如何在清晰的釉面上撒上一层细粉,以获得最佳的粉蓝色效果。他们学会了怎么样看一件牛血红瓷器,以及大股的空气被压进窑里时所发生的意外情况,火焰使熔化的釉质氧化成紫色和蓝色。这种偶然的情况,这种人为的意外,是人们极为珍视的。它创造艺术,产生价值。
在一年之久的考察结束时,邝泗对他的弟弟说:“我要找一个受过教育的人为我工作,但我不会指望一个陌生人。你是自己的家人。如果你正直、忠诚,我会把你带到罗省去。”
“当然了,哥哥。”邝庸说。
1902年9月,邝泗和家人离开了中国,搭乘高丽号轮船经一个月之久的航行前往旧金山。邝庸告别了他的妻子梁氏,到了香港,他父亲邝当在那里为他临时开办了一家自己的老商号功萃昌的分号,销售人参和其他草药。这些,再加上他在邝泗公司从1896年起的虚构的股份,就确立了邝庸的商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