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嫌疑犯,没有理由查我。我外套拉链始终是拉着的,餐厅和街上都挺凉,但中城北区分局的小格子房间里却又闷又热,我一直等着威斯特跟我说,把外套脱下来吧,这样舒服点。但他一直没说。” “但如果你告诉他们你才是凶手预定的目标……”
“那他们马上会问我几百个问题,那就什么都得说了,包括这把枪。‘这把枪是吧?嗯,你们已经得到凶器了,我这把是点三八,不是你们要的点二二,你也看得出来这把枪最近并未用过,我还没去办理登记,因为这时我两天前才从揍我肚子的一个小子手上弄到的。’”
“对了,你肚子情况如何?”
“差不多好了。”
“但一定也空了,你没吃晚饭,中行之后你就粒米未进。”
“我不想吃。”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
“怎么这种表情?”
“我只是在想,你把自己饿成这样,吉姆会怎么说。”
“他会说别这样,”我说,“但我不觉得饿,现在一提到食物,我的胃里就翻腾起来。”
“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
“我会跟你说的。对了,有现成的咖啡吗?喝杯咖啡我倒还受得了。”
“真正让我感到困扰的是,”我说,“我毫不考虑地就决定不说实话,这已成了我的第二本能。”
我们坐在厨房餐桌旁,我喝咖啡她喝草药茶。此时我脱去了防风外套,取下了枪和肩带,之前我还脱了马球衫,卸下防弹背心,然后再将马球衫穿回去。防弹背心被我挂到椅背上,枪和肩带则暂搁厨房整理台上。
我说:“我当了很多年警察,然后当了多年的无照私家侦探。最后我拿了执照,只因为这样工作起来方便一些,而且工作的收入也较合理。但还有一个原因,这纯粹是我个人私下的理由,有了执照我会体面一点。”
“你以前从没提过。”
“是的。”
“我们结婚时,”她说,“我说过几句话,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前几天我刚刚才重新想过一遍,你说我们都不必因此有所改变。”
“因为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那一张婚约为什么要造成改变呢?你一直以来就是个体面的人。”
“可能我的用词不恰当,应该说我拿执照是希望自己合法化,成为正常社会的一分子。”
“结果呢?”
“这正是我始终做不到的事,”我说,“你也知道,在我当警察那些年里,我对这个系统的很多幻想早就破灭了。有人说如果你在肉品工厂工作过,你一定不敢再吃任何香肠。警察工作跟这很像,你很快就被教导怎么去违反规定。我学会了抄近路,学会站上法庭宣誓完就做伪证,我也收贿赂,洗劫尸体。但我知道还是有某种东西,在我的个人道德逐步腐蚀的时候,还是存在着某种东西,这可能跟警察工作有某种关联,但我知道这并非直接来自于我对这个系统的关注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