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玲摇摇头:“凡淑,我现在真的是窝囊啊,辛辛苦苦一辈子,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本来想舒舒服服过日子吧?后院又起火了,这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
“孔凡玲,你别乱冤枉人好不好?我怎么啦?我怎么对不起你了?”肖国华忽然有点血往上涌。
“我冤枉你?”孔凡玲冷笑着,“不做亏心事,你这么着急辩解干嘛?”
肖国华也冷笑着:“辩解?我辩解什么啦?你进屋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吧?”
孔凡玲腾地站起来,指着肖国华道:“我倒打一耙?好,你不承认是吧?我问你,你跟那个大胸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肖国华问。
“我问你,你怎么又开她的车?这回不是接什么亲吧?”
望着孔凡玲气愤得有些变形的脸,肖国华真想给她两个耳光,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但是又一想,现在当着孔凡淑撕破了脸,这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就这事啊,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坐下去,打开电视,背对着孔凡玲,不再理她。
他经常这样对付孔凡玲,有时候孔凡玲有点不高兴,他就以沉默代替反抗。
“肖国华,你别动不动就甩脸子给我看。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算过去啦?”
肖国华还是不出声,把电视调到一个体育频道,专心地看起来。
孔凡玲冷笑一声,说:“不说话,是想着怎么撒谎,怎么解释吧?”这句话一下子让肖国华火起来了。
但是,肖国华还是尽量显得轻描淡写地说:“我撒谎的水平比起某些人来说差远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面悄无声息,他知道,这句话一定击中了孔凡玲的软肋。他想,如果孔凡玲不再纠缠,今天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肖国华,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车的问题,你东拉西扯别的干吗?”半天,孔凡玲似乎才回过神来。
“我不敢东拉西扯,也没那水平,我不能吃着蛇餐,享受着幸福,跟老公说自己在加班,叫自己妹妹来照看孩子。”肖国华忽然觉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算了。
“肖国华,我真鄙视你,跟别人吃饭就不是加班吗?”孔凡玲有点慌张。
“哼,是加班,能加到别人家里去。提醒你一下,那天我感冒是被雨淋着了,别说那天下雨你不记得哦?”肖国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姐妹,孔凡玲故做镇静,而孔凡淑却显得很震惊。
“你污蔑我?”
“你这就不对了吧,我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我的依据。”
孔凡玲还是死不认账,说肖国华无事生非,成心不想好好过。
肖国华回头对她说:“正因为我想好好过,才忍你到今天,这事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如果觉得我们还能过下去,你就给我个承诺;如果过不下去,或者你不想过了,也给我一个说法。”
“姐,到底怎么回事嘛。”孔凡淑问。
“那是,那是我去马总家里谈工作,太晚了就住那里了,我们分床睡的。” 孔凡玲明显缺乏对敌斗争经验,没有继续追问肖国华开咪咪宝马这件事。
肖国华回过头,带着嘲笑地说:“孔凡玲,事情都这样了,就不要作无谓的抵抗了,你不是啥事都敢做敢当吗?”
孔凡玲期期艾艾地看着孔凡淑:“我真的没跟马克鑫睡一张床。”
孔凡淑脸红了一下,看看肖国华,道:“姐夫,也许你真的误会了。”
肖国华道:“凡淑,刚才咱们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这事虽然我早知道,但我并不想挑明,即使你是她妹妹。”
他知道,这样自己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了。明天这事即使是闹到了丈母娘李淑芬那里,尽管她平时一百个看不起自己,她也不得不公正一点,不能一味地袒护孔凡玲。
孔凡玲低下头,脸慢慢地红了。肖国华带着揶揄的口吻说:“你去街口那个成人用品店不是买咖啡跟马克鑫彻夜长谈吧?”
“爸,你这人怎么没有气度?我妈不承认就是没什么事,你干吗逼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肖琳站在了自己房间门口。
肖国华一挥手:“肖琳,这都是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回去。”
肖琳却道:“爸,拜托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好不好?这么大的事,我是家庭的一员,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肖国华看着肖琳,心里有点难受,半夜三更地把孩子吵醒,还是因为这事。
于是,他对孔凡玲说:“你不敢面对这事,恰恰说明你的心虚。其实没什么,这事既然已经挑明了,就涉及到这个家庭的生活还能不能继续下去的问题,所以,今天当着凡淑和肖琳的面,我希望你能表个态。”
“你要我表什么态?”孔凡玲问。这证明她已经承认,再追问下去把她的面子弄得稀巴烂也没什么意思。
肖国华笑了:“爱情的感觉会褪色,你想找一种新的感觉我不怪你。你只要答应以后在家里一如既往,跟马克鑫就此了结,我们以后就谁也不提这事了。”
“老肖,你的意思是要我辞职?”孔凡玲看着他。
这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不能不面对。怎么办?孔凡玲要是辞职,家里以后的生活就会更加捉襟见肘。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冲着孔凡淑笑了一笑,觉得嘴里发苦。
这个家庭的矛盾像冰山一角,刚刚露出海平面。
“你真卑鄙!”孔凡玲咬咬牙,然后叹口气,点点头,“是啊,你这样说的确没错,你是做丈夫的,理应义正词严谴责我。我承认,我这局输了。”
肖国华发现,孔凡玲瞪着的眼睛几乎要吃人,看样子要不是左右各有孔凡淑和肖琳,她敢过来要自己的命。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你这算审判吗?”
“就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得公平商量吧。”
“或许这是你原谅我的先决条件。”
“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还非要争个理干吗?”孔凡淑在旁边推了孔凡玲一下。
“凡淑,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姐,你激动什么?这不是向着谁的问题,而是大家都需要冷静下来的问题。”
“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大对味啊?刚才我进门之前你俩说啥了?”孔凡玲马上像刺猬遇到敌人,一副防备的架势。
“不可理喻,说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不想你这个家庭出现问题。怎么,你不会是觉得我在你俩面前挑拨离间吧?”孔凡淑把手从孔凡玲身上拿下来,往后坐坐,跟孔凡玲拉开了点距离。
孔凡玲似乎并不领情,说:“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
孔凡淑眨巴着眼睛看着孔凡玲:“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妈,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青出于蓝啊。”
“妈,你少说两句,哪有你这么说小姨的?”肖琳插了一句。
孔凡玲瞪着肖琳:“怎么,你跟他们合伙欺负你妈,准备开我的批斗会是不是?”
肖琳一甩孔凡玲的手,生气地撅着嘴:“整个一更年期提前。”
按理说这个气氛应该是肖国华希望的,可是,孔凡玲现在这个样子像大家都欠她钱似的,再弄下去也许她会激动起来,那样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肖国华赶紧说:“肖琳,你妈在气头上,你少说两句。”
肖琳哼了一声:“老肖同志,你这人怎么这么窝囊?你应该有点男子汉气魄,别老在她面前假斯文,你越这样她越看不起你。”
孔凡淑瞪了肖琳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小姨,你们别老把我当小孩子,依我看啊,你们这些人倒是思想僵化。一个个的都抱着老一套,还觉得自己永远正确似的。”肖琳一副不屑的样子。
肖国华道:“肖琳,你有点礼貌。”
肖琳看着肖国华:“你这人也是虚伪,说什么话总是言不由衷的,怪不得我妈不欣赏你。”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又冲着我来了?”肖国华觉得肖琳这样完全是自己惯的,有点生气。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有的事情是人一点一点逼出来的。你就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一点责任没有?”肖琳毫不客气。
肖国华没想到面前这个才上高一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时有点发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想着,肖琳接着说:“现在你抓着我妈的这个小错误,是,你现在有理。可你想过没有,我妈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以前怎么不这样?”
肖国华感觉到心里酸水直冒,关于孔凡玲出轨的事,他自己反思了许多次,但是,现在从孩子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点受不了。
“肖琳,你爸妈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你别当法官。”孔凡淑在一边道。
肖国华叹口气:“人总是多情的,谁都没错,错在我们是这种动物。”
“在这个年代守身如玉,安分守己就一定是正确的?我妈只是身体出了轨,要是精神出了轨是不是就没错啦?”肖琳看着肖国华,嘴还是不饶人。
肖国华忽然明白了,这孩子是在变着法劝自己和孔凡玲。说到精神出轨,他有些感触。是啊,男人总认为老婆出轨是奇耻大辱。身体上的出轨不允许,可是又有几个可以忍受精神出轨的呢?对男人来说,老婆精神出轨与肉体出轨的区别,前者是被打了一拳,后者是被捅了一刀。
肖国华觉得现在应该见好就收了,自己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肖琳这些话正好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于是,他对孔凡玲道:“凡玲,出了这事也不完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平时对你,对这个家庭关心不够。”
孔凡玲冷笑着:“你才知道你平时不关心我啊?你以前整晚地在外面应酬,你不回来我就睡不着觉,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
肖国华知道这话包含着软下来的成分,于是他说:“是啊,没有谁对谁一定忠诚?没有谁值得别人守身如玉?”
“你这又是在讽刺我对不对?”孔凡玲没好气地说。
跟孔凡玲结婚将近二十年了,肖国华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在孔凡玲的情感世界里,有哪些疼痛,有哪些快乐,他一无所知。
“姐,你怎么又抬杠?”孔凡淑往孔凡玲身边坐一坐,离她近了一些。
孔凡玲狐疑地看着孔凡淑:“这事我怎么觉得像个阴谋?你俩这一唱一和的,不是事先商量好的,专门来挤对我的吧?”
“妈,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你怎么能吃我小姨的醋?”肖琳拉了孔凡玲一下。
孔凡玲看着肖国华:“你这态度我觉得有鬼,你一个大男人,说原谅我就原谅我了?”
肖国华一听事情有缓,他脑子里的各路神仙对他讲了一番道理。于是,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凡玲,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是不想怎么样的。我要是想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当天你在马克鑫家的时候我就可以去大闹一场,我没这样做,就是不想把这个家搞散。刚才你要不是那么硬往我身上泼脏水,恐怕我也不会跟你急。说实话,你要我马上就忘了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以后我也不能老把这事挂在嘴边上,经常地敲打你,对不对?”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有阴谋,是不是你跟那个大胸脯女人真的有事,你这是防御性动作啊。”孔凡玲还是满脸的狐疑。
“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啊?”肖国华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孔凡淑,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孔凡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马上说:“姐,你能这样在乎那个什么女人,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姐夫的。算了,别再往前赶了,大家都给别人一个空间吧,别逼得太紧,弦绷得太紧早晚会断。”
孔凡玲看看肖国华,问:“那么,我一定要辞职吗?”
这是一个问题:说你不用辞职吧?这明显地表明你不在乎她跟马克鑫的事;说你必须辞职吧?家里的经济马上就会出现问题。下月交了房贷,生活就会有很大的问题。刚才肖国林还说借的钱不大够。唉,钱啊!
但是,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凡玲,这件事是一个态度问题。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个人,我就是让你辞职也拦不住你偷偷跟他来往,对吧?但是,如果你辞职,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向我和这个家作出了承诺,你要这个家,对吧?”
“反正你总是有理,我是个坏女人是吧?”孔凡玲道。
肖国华知道,自己现在几乎获得了全胜,于是他说:“凡玲,你不能这样说话。在我心里,你还是以前的孔凡玲,你为这个家和肖琳作出的这些牺牲我是永志难忘的。出了问题不要紧,我们夫妻二人共同来努力把它解决不好吗?”
“反正你就是常有理,不过,我真的辞了职,这个家怎么办?房贷怎么办?”孔凡玲有些担忧地问。
“妈,下月我每天只要十块钱零花钱就好了,每天中午的午餐我只在食堂吃,不去外面了。”肖琳在一边忽然说。
肖国华心里一阵感动,忽然觉得肖琳成熟了许多:“咳,肖琳,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吃好一点的,我和你妈会想出办法来的。”
“可是,马总招会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招到,你看,我是不是再坚持一阶段?”孔凡玲犹犹豫豫地看着肖国华。
没等肖国华回答,孔凡淑在一边道:“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时候你应该想的是这个家庭,而不是那个狗屁马总。”
“凡淑,你姐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她是做会计的,辞职之前总要有个交代,不能撂挑子就走吧?”肖国华道。
“姐夫,你这人倒是挺大度的,我真该对你刮目相看了。”孔凡淑看着肖国华,眼睛里带着一丝怜悯。
肖国华心里气血翻腾,悲哀、愤怒、惭愧、失望、耻辱,什么滋味都有,但是,他尽量压抑着,他知道,从下月起,家里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
生活不过是一出你不知道剧本的电视连续剧,总有些人在笑,另外一些人在哭。
望着肖琳一蹦一跳地走进学校大门,肖国华对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孔凡淑摇摇头,问:“你觉得她的阴谋能得逞吗?”
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肖琳忽然提出要肖国华用咪咪的宝马760送她上学,而理由居然是如果肖国华能用宝马送她上学,她就有可能结束这次爱情。
肖国华问她为什么,她回答因为那个富家女一直在跟她争那个男孩子,而那个男孩子也一直处于摇摆之中虽然上次她去网吧扫塔赚了点钱给了那男孩子,暂时是占了上风,但她能感觉到那男孩子还是在自己跟富家女之间取舍不定。那男孩子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漂亮,跟那富家女纠缠不清却是因为钱。如果肖国华用宝马760送她去上学,造成了那男孩子跟她死心塌地,这就从侧面证明这样的男孩是靠不住的,将来要是有了宾利,自己肯定被淘汰,所以,还不如早飞了他好。
这个逻辑叫肖国华和孔凡淑乐不可支,现在这些孩子简直太荒唐了。不过,肖琳的另外一个理由倒是让肖国华下了送她的决心,肖琳说自己一直想让班主任老师给调个座位,但是,班主任那人势利得很,一直只给有钱家的孩子调座位,如果肖国华能送她,她就有可能调换座位成功。
这个理由让肖国华心里很是酸楚了一阵子,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孩子在学校里调个座位都不行,真对不起肖琳。于是,他对肖琳说:“没问题,爸爸送你,如果你调不成座位,你再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再跟客户借一天车也行。”
这样做有点爱慕虚荣之嫌,这也一直是肖国华鄙视的行为,但是,为了孩子,没办法,豁出去了。
听见肖国华这样问自己,孔凡淑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感觉有点悲哀,学校应该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要是把社会上的嫌贫爱富溜须拍马搞到学校里,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失望?谁不失望?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肖国华摇摇头,“为师者必须做好自己,为学生树立榜样,因为为师者的一言一行,都会直接影响到学生的成长,所以作为传学授教的人,以身作则,言传身教非常必要。可是,现在的学校早就不这样做了。”
孔凡淑叹口气,对他说:“走吧,送我去公司。”
“姐夫,有时候你还真挺让人佩服的。”坐在车上,孔凡淑忽然这样说。
肖国华看了她一眼:“佩服我?你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当然是表扬你啦,昨晚后来我一直没睡,一直在想,在我姐这件事上,你做得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孔凡淑若有所思地道。
“结果你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肖国华问。
“姐夫,现在车上就咱们两个人,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我姐讲。”孔凡淑盯着肖国华,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花儿来。
正好是个红灯,肖国华停下车,回答:“老婆出轨这事,一般的男人受不了,我一开始也是感到愤怒、耻辱,甚至想跟你姐一刀两断,这样做很正常,男人都爱面子。如果不再爱她、在乎她,也就算了。可是如果还有感情,尤其是像我和你姐这样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又怎么能轻易割舍,又怎么能不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给这个家一次机会?”
“你难道就这么容易说服自己?”孔凡淑问。
“谈何容易啊。”肖国华感叹着,“可是,你以为你姐就一定很轻松吗?每天她回到家里面对我和肖琳,她的心理压力也不会小的。比如昨天,她为什么对我开客户的车那么敏感?她就是心理承受不了了。不过,我昨天也做错了,我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揭穿她,毕竟婚姻需要经营嘛。可是,我还是做了,而且让她在你们面前失了面子。”
孔凡淑道:“姐夫,我怎么听不到你对我姐的一点抱怨啊。”
肖国华苦笑着,指指前面:“婚姻出现了红灯,你要有耐心,你要是硬闯过去就会车毁人亡。”
孔凡淑笑了:“你这个比喻还真挺形象。”
肖国华点着一根烟,道:“我希望通过这件事你姐能够理解彼此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用更加强烈的弥补心态来恢复坦然的生活。”
孔凡淑问:“你觉得我姐能一下子断了跟马克鑫的关系吗?”
肖国华有点忧心忡忡地回答:“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就算打烂了皮肉,筋骨还相连啊!”
绿灯亮了,肖国华随着车流踩下了油门。尽管理智和感情都希望自己原谅孔凡玲,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曾经发生的一切却像毒蛇般紧紧地纠缠着肖国华,让他感到绝望。
这件事带给肖国华深深的耻辱感,仿佛一块抹不去的烙印已经深深地留在他的内心深处了。
走到办公室门前,肖国华想掏出门卡开门进去,忽然他大吃一惊,自己的包里面赫然有一捆一百元的人民币,一万块。不用说,准是昨晚咪咪送包下来的时候塞进去的。
他开门进去,正好里面还没有人,他赶紧拨通了咪咪的电话。咪咪好像还在睡觉,不过她很快就承认了那钱是自己放的。
肖国华道:“这个钱我不能拿,回头我给你送回去。”
咪咪笑了:“你别逞能了,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么着,就算我提前预支你的红利行不行?”
肖国华道:“可是,你说的方案我还没跟秦总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行,我怎么能用这钱呢?”
咪咪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即使是这回你没帮上我的忙,或者叫合作不成功,以后你还我不就完了?别废话了,我还要睡觉。”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肖国华坐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他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办?说实话,这笔钱正够给肖国林寄回去做父亲的康复费用,可是,花了这钱以后怎么办?
有些路也许可以预料,有的路只有走了才知道到底该不该走,所以慎重要适度,边走边看吧。
时间还早,办公室的人还不是很多,偶尔会有人安静无声地匆匆从他身边飘过。官昌菊和小崔一直没出现,肖国华心想,要是他俩迟到是不是应该每人扣他们二十块钱?这二十块钱并不多,却是一种侮辱性的惩罚。
可能是因为官昌菊不在,有几个人过来热情地向肖国华表示赢单的祝贺,然后便目光复杂地想找他眼睛里的深层表情。
肖国华想自己的提成被分给官昌菊百分之三十,这件事情也许已经开始在同事嘴里传播开了。他尽量不露声色地笑着和寒暄着,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互相安慰着。这样的气氛在这个办公室里已经是久违了。
他拨了秦勇办公室的电话,没有人接,于是他默默地放下。今天,他一定要将跟陈老板深入合作的问题跟他汇报一下,不仅仅是为了回款更是为了销售,当然,这也表示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纯洁了。
牺牲一下公司无伤自己,保住一个陈老板这样的客户更重要,这本是天经地义的逻辑,但见不得阳光。
晚上回到房间,关上门,孔凡玲便抽抽搭搭地吸起鼻子来:“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真的原谅我一次?”
肖国华心里一阵剧烈地酸痛,回答:“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人在表面上会装得什么事也没有,心里却会系个大疙瘩。” 孔凡玲的手瑟瑟发抖,想拉住肖国华,他假装找东西闪开了。
“你能告诉我,你这是为什么吗?”肖国华不动声色地问。
孔凡玲的手在一起揉搓了半天,问:“你能不能不问这个问题?”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不问了。”他回答。
沉默,只好沉默,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