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克文笑了,给石老蔫拉过一把椅子:“老蔫,耽误你一会啊,问点事情。知道为啥叫你来吗?”
石老蔫摇头,瞟了一眼老机。
“你哪来的青铜匕首?”游克文问。
“哦,家传的,司令。”石老蔫低下头,心里想着砖窑的集合。
“家传的一件假货,对吧?”
“假货?咋会是假的?”
“老机看了,说是假的。”
石老蔫的汗流下来,支吾了片刻,突然说:“老机?你吃糊涂了?咋能胡说?这东西分明是我的家传!”
老机刚要说话,游克文示意他住嘴。
“石老蔫,别慌,假的也没关系,嘴再硬,也不会把它变成真的,你俩现在还不能走……”
赵二毛子突然在门口道:“司令!石多哥来了,找他爹。”
游克文道:“把他带到警卫室!”
“是!”
“慢,带二位去食堂歇着,加派卫兵。去叫万福,再把穆识子请来。”
坐在一边的弘应天一怔:“啊?请他?他……能来?”
游克文点头道:“他不会不来。”
老机和石老蔫神色紧张地随赵二毛子出了门。
赵二毛子来到兵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石多哥,很解气地说:“跟我去小黑屋等着!我就说嘛,你小子算个屁!这是啥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穆识子随赵二毛子走进兵部,不由一愣住。偌大的屋子里,唯有弘应天一人在。穆识子显出厌烦,转身便走。
“识子!”弘应天叫道。
穆识子停下。
弘应天殷切地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实出无奈。请你来,有要事相商。你若撒手不管,怕是要殃及到别人了。”
“谁?”
“石多哥父子。”
“人呢?”
弘应天答:“现在还安全。”
穆识子犹豫片刻,问:“找我,什么事?”
“很简单,看一件东西。”
“估价?你找错了人。”
“识别真伪,推测来历,仅此而已。”弘应天从穆识子的背影看出他在动摇。
穆识子终于转回身来:“东西在哪?”
弘应天揭开桌上的黑布,露出匕首。
穆识子走到桌前,垂下眼帘,默不作答。他估计得出,弘应天难辨真假,迫切知道这匕首的来历。如果推断出此匕首是荆轲匕首,那石家将永无宁日。于是,他想着如何肯定眼前的这件赝品,同时贬低它的价值。
弘应天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道:“识子认得?”
“从哪来的?”穆识子问。
“对不起,货源要保密。”弘应天的手隔着布,将匕首带字的一面翻过来,“识子觉得这支匕首有什么来头吗?”
穆识子淡淡地说:“我不识货,没看出所以然。”
弘应天说:“您过谦了!看看这里,这上面的字。”
穆识子轻蔑一笑。
弘应天问:“当什么讲?”
穆识子反问:“你以为呢?”
“听您说。”
“有各种解释。”
“比如?”
穆识子不再看匕首,踱步到窗前说:“这把刀是一个叫‘王赐且’的人使用过的。”
“王赐且?”弘应天一笑,“为何不理解为是一个叫‘且’的人使用的呢?”
“嗯,也没什么不可。”穆识子明白弘应天想往谁的身上扯,于是借题发挥。
“先生认为这匕首的形制属于何时何地呢?”
“春秋战国也可,两汉之间也像。”
“假定是战国时期,国有若干、王有数代,但在靖镇出土的青铜匕首,十有八九它应属秦国。如理解为是秦王所赐,是否可以推测,受赐人名为‘且’呢?”
穆识子摇头说:“这里的且,自然不是姑且、又、再、几乎之意。人名的可能性是有的。”
弘应天来了劲,满眼放光地说:“识子所言极是。那么秦国的且,又会是谁?”
穆识子答:“不知道,应该很多。”
“很多?我们姑且认为他是秦王的御医夏无且,您以为如何?看看这首部,残迹。如此揣摩,这把匕首的来历不是很清楚吗?”
穆识子答:“凭一个字就认定是荆轲匕首恐怕牵强了些吧?我说这匕首的所有者不是夏无且,王也不是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