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定格，眼前的人儿重重地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风清瞪着漆黑的双眸，忘却了呼吸，随即紧紧地搂着栀娘，仿佛整个尘世皆被黑暗包围，心碎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天不知何时亮了，一缕光线跳动在眼前。风清斜看了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怀中女子的身子早已变得冰冷，就好像他自己也没有了生气一般，抱着她出了暗牢，泻落的阳光特别地刺眼。

抬起看看蔚蓝色的天际，昨夜的一场大雨将天空清洗得彻底，连飘浮的云彩都无从着地，周围的树，似都也变得更加青绿了。

俯眸看看怀中似熟睡的女子，风清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害怕动一动，会惊了女子的清梦似的，“栀娘，师哥送你回家。”

风清重新提起步子，望着门口，可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冲出凌寂云焦虑的步伐与急切的身躯，风清不得不顿下步子，迎着凌寂云惊愕阴森的眸子。

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着，风清的情绪异常平静，而凌寂云的目光也渐渐下移，驻停在风清怀中之人身上，随即跄踉步履，就算亲眼见到，凌寂云依旧不愿相信，他没想要她死，自己都做了什么？

早晨醒来时，凌寂云一度以为自己死了，可见到屋子里一堆人喜笑颜开，好像找回了活着的感觉。然他的身子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活着就是个疑问，带着这个疑问，他将目光看向了连若依，连若依闪烁的目光更让他生疑。

逼问着汪洋，汪洋似乎亦不想言明，然而室中溢散未尽的药香气息，瞬间知晓是谁救了自己的性命。他不顾一切奔向这里，见到的，却是风清抱着一个人，脸上毫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

心开始莫名地抽痛，害怕得想要躲藏起来，祈祷着风清怀里的人不是栀娘。可当风清一点点地临近，那一点点的真实瞬间压迫着整个脑子，心痛得快要窒息了。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眼前让人心碎的残忍。

汪洋跟过来，正好搀住凌寂云欲倾斜的身子，可凌寂云大力推开汪洋，眼中只有风清怀中之人，颤抖着呼吸缓缓地朝风清迎上去。

“你最好以后不要再吐血了，你现在吐的血全是栀娘的。”

风清的语气充满了冷漠，这是凌寂云从未听到过的腔调，然而也正是这冷淡的态度，证实着事态的严重性，“你……什么意思？”凌寂云瞪大双眸驻足，惊慌地看着风清。

冷冷地勾唇一笑，风清俯眸看着栀娘说：“你好贪心，栀娘付出对你的爱，你却偏听偏信，只相信她的背叛。如今她用自己的血从地狱换回了你的命，此刻你还要什么？我怀中这具冰冷的身体吗？”

凌寂云诧异地看着风清，痛苦地扭曲着表情，胸口堵塞着什么，让他感觉如同窒息一般。

风清接着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先前集体中毒事件中，为何只有栀娘一人安然无恙吗？你忘了栀娘的父亲乃是医神华虚子，也许是爱女心切，他害怕栀娘成人后遇到不测，于是让她从小就用百草沐浴，所以栀娘的身子是百毒不侵的。你听信他人之言，却唯独不听她的解释，自以为有理地对她百般冷落，她心里的苦你知道吗？”

“不……不……这不是真的。”凌寂云几近崩溃的神情写在脸上，悔恨交加的痛苦不由自主地呈现在鲜明的轮廓上。

“不是真的？昨夜若不是她割腕滴血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吗？”栀娘已经死了，真相如何就算他此时不说，凌寂云总有一天也会知晓，其实说出来又怎样？看着栀娘可怜的苍白的脸，风清言道：“她说前生欠你的，此生已还清了，你们之间再无瓜葛。”

“把她给我！”拭去嘴角的血液，凌寂云用从未有过的威慑说道。

汪洋听得一个激灵，感觉周围的一切似结霜般冷人。凌寂云不再是凌寂云，似一个恶魔看着眼前的男子正要夺走属于他的私有物，冷冽的脸酷似万年寒冰。此时没风，可单薄的衣衫却轻轻翻动着，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若眸光似箭，那么风清早已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