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2(1)

雪豹 作者:张健


2

这一仗,周文深刻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心里也越发痛恨日本鬼子。理所当然的,他对陈正伦这样的抗日英雄充满了敬佩。撇开陈怡不说,能认识陈营长这样的兄弟,是他这一趟最大的收获。那天临回来的时候,他跟陈正伦约好了,等战斗结束后,要陈正伦一定要来找他,他请客,两人要好好喝一回酒。陈正伦爽快地答应了。

从阵地回来后,陈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连几天,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炮火轰炸后颓败的城市街道以及战士们视死如归的表情。她不止一次地跟田静和张楚讲起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听得两人眼里放光,内心激情澎湃。在陈怡和张楚的带领下,他们组织了几场学生游行,大力宣传抗日思想,在社会上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力。

陈怡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引起了当局有关部门的恐慌。因为当局政府正积极谋求与日方和谈,而且英、美等友国已答应出面调停,在这个时候,一旦这种反日情绪进一步升级,局势将不可控制。因此,为了确保和谈的顺利进行,蒋介石指示,一定要以安定为大局。

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上海情报站站长徐博文在接到命令后,第一时间秘密召见了下属曹莹。他命令曹莹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严密监视和严格控制学校学生的反日情绪,避免任何争端的发生!

之所以选择曹莹,是因为曹莹的另一个身份--复旦大学的老师。如果走在大街上,任谁也不相信,这么优雅这么端庄漂亮的女老师竟然是个中统特务。有着老师这样的身份,执行起这个任务来,就会有着与众不同的便利。

学生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已经在别人的监控之中,仍积极地四处活动。尤其是陈怡,各种活动都从没落下。

自打那天从青云路战场回来后,陈怡就被周文的行动深深感动着。她一直有一个想法,想发展周文进她们的“先锋社”。“先锋社”本来只是一个话剧团,但是,因为聚集的成员多是像陈怡、张楚这样的爱国学生,所以,这个社团便显得很进步。

这一天,在学校的话剧社里,瞅了个空当,陈怡跟张楚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张楚一听,立即反对。“我不同意。”张楚说,“他那么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可能跟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抱负?”

“富家子弟怎么了?富家子弟就不能爱国,就不能革命吗?”陈怡对这个理由不敢苟同。

张楚一时语塞:“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感觉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陈怡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能凭感觉就对一个人下结论呢?”

张楚正想解释什么,周文拿着一沓剧本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张楚,打了声招呼:“你也在?”人却径直走到陈怡跟前,将剧本递了过去,“这是我试着翻译的席勒的剧本,你有空看看吧。”

“太好了!”陈怡接过剧本翻看,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真没想到,你都能翻译席勒的剧本了。”

周文有些得意:“这算不了什么!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陈怡支吾了一下,说:“今天晚上真不行,我已经安排事了。”

“那就明天!”周文说。

一个同学推门走进来:“周文,校门口有人找你!”

周文回头:“谁啊?”

“不认识,是个军官!”

周文一听,激动地说:“陈营长!陈怡,一定是陈营长!咱们走!”

陈怡笑笑:“你先去看看吧,张楚找我还有事要谈。”

周文斜了一眼张楚:“我说你没事能不能别老缠着陈怡!”

陈怡听出他满嘴的酸味,不由得会心一笑。

张楚不满地说:“周文,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少跟我这么说话!”

周文两眼一瞪:“这么说话怎么了?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酸劲儿!”

“周文!”陈怡连忙制止他。

周文转向陈怡,笑了:“没事儿,那我先去了。明天我们一起吃饭!”他没待陈怡答应,转身跑了。

张楚看着周文消失在门口,一脸的不忿。他不喜欢周文身上那种富家子弟玩世不恭的味道,更不喜欢他对陈怡这么好。归根到底,更多的时候,他对周文的不满,实际上是在吃醋而已。

周文一阵风似的来到门口,果然是陈正伦找他。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唐装的中年男子。

“陈营长!”周文一脸欣喜,下意识地敬了个军礼,却显得不伦不类。

陈正伦爽朗大笑:“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个我江湖上的好兄弟!刘三,过来!”

穿唐装的男子走了过来,冲周文一抱拳:“见过周公子!”

周文连忙抱拳:“三哥好!”

陈正伦冲周文说:“兄弟,真怪你这个当哥哥的孤陋寡闻,真没想到你周文在上海滩是那么大名鼎鼎啊!”

周文不好意思地笑了:“陈营长折杀小弟我了。”

陈正伦摆摆手:“绝对没有!我刘三兄弟在江湖上是什么身份?连他这样的人听到周家都仰慕三分,兄弟,你就别跟我搪塞了。三弟,你不是有事找周文兄弟吗?直说!我们可是生死患难的兄弟!”

周文看着刘三:“陈大哥说得极是!三哥有事尽管吩咐!”

刘三说:“如果我没说错,刘远应该是你大哥。”

周文点点头:“正是!刘世伯牺牲后,大哥刘远、小弟刘志辉便由家父收养,我们亲如兄弟,情同手足!”

刘三直奔主题:“我有事想请你大哥帮忙!但请你放心,我不会丢我陈大哥人的!”

周文笑了:“三哥说哪去了!这样吧,陈大哥!小弟我今晚请大哥吃个便饭,也算是为大哥接风洗尘!晚上,我请我大哥和志辉一起过来!”

刘三说:“兄弟不必客气,晚饭由我来安排!”

周文赶紧说:“这可不行……”

陈正伦笑了笑,对周文说:“兄弟,你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吧?这事儿,你就别跟他争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听你三哥的!”

如此,周文只好答应了。

地点约在一家豪华的西餐厅。晚上,周文如约而来。同他一起来的,是弟弟刘志辉。两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显得风度翩翩,在印度门童的引领下,向餐厅里走去。

陈正伦和刘三已经到了,正坐在一张靠窗户的餐桌旁聊天。见周文和刘志辉过来,两人赶紧起身相迎。

周文介绍道:“陈大哥、三哥!这是我弟刘志辉。”

刘志辉冲二人一抱拳:“见过陈营长!见过三哥!”

陈正伦说:“好兄弟,快坐!”

四人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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