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上，心事重重的范小雨突然问陈怡：“陈怡姐，你和周大哥以前是同学，你知不知道他……他是不是有个未婚妻？”

陈怡一愣：“未婚妻？”她有些紧张地说，“你，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范小雨犹豫了一下，说：“今天下午，周大哥和他们排新兵比武的时候跑到山顶上，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陈怡问：“什么名字？”

范小雨沉思着，没有回答，屋内一阵沉默。片刻，她突然站起来，向外走去：“陈怡姐，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说着，走了出去。

陈怡奇怪地看着范小雨离去。

正纳闷着，张楚来了。他将带来的一小篮子水果放在陈怡桌上：“我给你摘了点水果。”

陈怡朝张楚笑了笑，没说什么。

张楚问：“怎么了？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片刻，陈怡说，“听说下午周卫国和他们排的新兵比武来着？你在吗？”

“我在啊，”张楚兴奋地说，“还别说，周卫国这小子还真挺厉害！”

“听说他后来还跑到山上喊了个名字？你听到了吗？他喊什么了？”

“他喊了个名字？……是喊了，对了……好像喊萧雅！”

陈怡一愣：“萧雅？”

张楚肯定地说：“没错，喊的是萧雅！怎么？你认识？”

陈怡急切地说：“你忘了，我在南京女四中当老师那会儿，我们那个女同事不就叫萧雅吗！还来过咱们家吃饭！”

张楚一愣：“对啊！我还说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

“你说……周卫国喊的那个萧雅，会不会就是……”

“对啊！”张楚说，“当时那个叫萧雅的女孩儿不是说他的未婚夫就在中央军校吗？该不会就是……就是周卫国吧？”

张楚和陈怡都愣住了，二人面面相觑。

此时，范小雨正在周卫国的院子外徘徊着。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就在这时，徐虎从屋里出来了，看见范小雨，说：“呦，范大夫，这么晚还不睡啊？”

范小雨一见他，犹如见到了救星。她将徐虎拉到僻静之处，直接说：“你一定听到今天周大哥在山上喊什么了！你告诉我，他喊的是不是萧雅？”

徐虎闻言神色一变。

范小雨接着又问：“周大哥喊的那个萧雅，是不是在南京女四中工作？”

徐虎怔怔地看着范小雨：“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你告诉我，她跟周大哥什么关系？她现在在哪？她到底怎么了？”

听到范小雨的话，徐虎顿时呆住了。

范小雨静静地注视着徐虎。徐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沉痛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想知道，你去问我们团长！我不能告诉你！”说完，转身就走。

范小雨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神情落寞。

终于，她鼓起勇气，重新来到周卫国的院子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周卫国背对着门，坐在场院中央的石桌上喝着闷酒。凄冷的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凄凉落寞。周卫国手里拿着一根红头绳，痴痴地看上一阵，低下头去喝酒，神情极度苦闷。喝了几口酒，又忍不住看着手里的红头绳，喃喃自语地说：“小雅，你还好吗，你在那边，一定很寂寞吧？你知道吗，我很想你，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去陪你，我要再多杀几个鬼子，给你报仇，你等着我！”

范小雨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周卫国感觉到后面有人，警觉地回过头去：“小雨？”

范小雨故作轻松地说：“哦，没事，晚上睡不着，过来看看周大哥！”她在一旁坐下，“周大哥，你怎么了，有心事？”

周卫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我哪儿有什么心事啊！来，小雨，陪我喝一杯！”他倒了一杯酒，递给范小雨。范小雨伸手接过，一口喝干，将酒杯放下。

“周大哥--”范小雨鼓起勇气，“周大哥，你能告诉我，萧雅是谁吗？”

周卫国抬起头来，看着范小雨，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谁让你问这个的？”

“周大哥，对不起！”范小雨说，“我知道提起这件事情，一定会让你伤心，但这件事情，我必须问！”

周卫国冷冷地看着她：“必须问？萧雅是谁，关你什么事？谁让你来问的？”

范小雨倔犟地看着他：“周大哥，你必须要告诉我，萧雅是谁？她现在在哪？她到底怎么了？”

“你一定要知道？”

“对，我一定要知道！”

“好！那我告诉你，萧雅是我妻子，她死了！”

范小雨呆呆地看着周卫国，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周卫国一怔：“小雨？难道，你认识萧雅？”

范小雨声音哽咽着说：“萧雅是我的亲表姐……”

周卫国一下子愣住了，手一松，手中的酒坛子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小雨是哭着回到宿舍的。张楚已经走了，陈怡独自在房间内，显得心神不安，不时地朝门口看去。

范小雨哭着跑进宿舍，一头扎进陈怡的怀里，伤心痛哭。

陈怡温柔地搂着她：“小雨！你这是怎么了？”

范小雨一边哭一边伤心地说：“我表姐……我表姐她死了！萧雅……就是我表姐！周大哥就是我表姐的未婚夫！”

陈怡一陈心痛，问道：“小雨！你表姐她……她是不是在南京第四女中教书？”

范小雨抬起一张泪脸：“是啊！你怎么知道？”

陈怡木然地说：“我认识你表姐！”

范小雨睁大了泪眼：“什么？你也认识我表姐？”

陈怡缓缓地说：“你表姐她……她是个好姑娘！”说罢，眼泪夺眶而出。

两人一夜无眠，各自向对方说着各自眼中的萧雅。说到半夜，谁也不话话了。两人默默地想着心事，直到天亮。

天亮后，范小雨作了一个决定，她要替表姐萧雅照顾周卫国。永远不离不弃。

陈怡当然看得懂小雨眼里的坚毅和热情，可是，她除了感伤，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