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崎岖的山路上，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正整齐地行军。带队的，正是刘志辉。一身戎装的他很是英武帅气。

部队在上洞村村口停了下来。

刘志辉仔细看了看周围地形，见这村子周围都是绝壁，只在村子的南北各有一个狭窄的入口，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于是下令：“营部就设在这个村里。布置警戒！”说完，带着警卫班进了村。

一路上，刘志辉和善地跟他见到的每个村民打招呼，但奇怪的是，却没人理他。村民们都是一脸的冷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

刘志辉心中感慨，冲身边的副官说：“看来这里的村民都被匪军给压榨苦了！”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刘志辉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弯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头，谁知小男孩不但一下子躲开，还向他吐了口口水。

边上的一个警卫脸色一变，上前就要抓住那小男孩。刘志辉摆了摆手，苦笑着掏出手帕擦掉了脸上的口水。

警卫恶狠狠地瞪着小男孩：“臭小子，要不是我们营长放过你，有你好瞧的！”

男孩丝毫不畏惧，睁大眼睛盯着那警卫：“汉奸！”

警卫一愣，随即大怒，扬手打向那小男孩。

“住手！”刘志辉冷冷地止住他。

警卫的手立刻停在了空中，转头看向刘志辉时，见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警卫立刻收回了手。

刘志辉盯着警卫，怒声吼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我跟你们说多少遍？我们是国民革命军，就是老百姓的军队！你这样对待百姓，如何对得起身上这身军服和国民革命军这个称号？更不用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警卫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刘志辉转向看着小孩子，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转身就跑，很快跑到一个老人面前，扑入老人的怀中。

刘志辉走到这老人面前，和善地说：“老人家，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我们解救你们来了！”

老人没有说话。

刘志辉怕他耳背，赶紧打着手势又说了一遍。这回老人干脆就带着小男孩转身走了。刘志辉当即愣住了，很快似乎想明白了，三两步追上老人，一脸诚恳地说：“老人家，您别怕！虎头山匪患猖獗，实在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才让乡亲们受了苦！我这里给乡亲们道歉了！”说完，对着老人鞠了一躬，“老人家，您放心，我们这次进山就是专程剿匪来了！匪患一日不除，我们一日不收兵！”说着一指身后的官兵，神情激动，“您看看，有了这些虎贲之师，哪里还容得匪军猖狂？请您告诉我们匪军的去向，我们一定为乡亲们报仇！”

老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地说：“俺不知道虎头山还有什么匪军，俺只知道山外有日本鬼子和二鬼子汉奸！你们这群人不去打鬼子汉奸，却跑到俺们虎头山来打中国人，你们还有脸没有？”他顿了顿，接着说：“匪军？人家八路军如果是匪那你们又算是什么？八路军没来之前，我们吃不饱穿不暖，鬼子进山，见人就杀！八路军来了之后，家家都有了自己的田地，虽然地不多，但辛苦一年，总是有个盼头！至于鬼子和二鬼子，打从人家八路军来了之后，进山的就从来没有能活着回去的！也就没敢再进山惹事了！你们呢？鬼子在山里杀人放火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哪去了？亏得你们还好意思说是进山剿匪来了！”

老人说完，带着小男孩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远去的老人和小男孩，刘志辉久久地立在原地，心中突然烦躁无比。

部队还是在村里驻下了。刘志辉命令，全体官兵就地宿营，不得扰民，不得进入民房！违者执行军法！

几百户人家的村子一下子多了七百多人，立刻拥挤了起来。村民们都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这些拥入的军人。然而，士兵们却并没有抢他们的东西，也没有住进他们屋子的意思，而是在村里的空地上支起了一个个小帐篷。村民们看着帐篷，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眼神中多少有了些友善。

临时营部内，木桌上一盏油灯寂寞地燃着，刘志辉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呆。

一个警卫员突然走了进来，敬礼：“报告营长，外面有一名村民说有重要情况要报告您。”

刘志辉回过神来，眼前立刻一亮：“请！”

狗剩很快被带了进来。他见到刘志辉之后立刻作了个揖：“长官好！”

刘志辉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狗剩谄笑道：“俺叫狗剩，是村里的猎户，长官，你们这次是不是要打八路军？”

刘志辉说：“我们打的不是八路军，是打着八路军旗号的匪军！”

狗剩立即反应过来：“对，是匪军！俺知道你们要找的匪军藏在哪里！”

“藏在哪里？”

“就藏在离这里几十里地的羊角坳！”

刘志辉露出怀疑的神色：“你怎么会知道？”

“俺前两天打猎看见的！坳里足有两三百号人呢！还看见其他村好几个猎户被他们抓了起来！幸好俺没被他们发现，要不然……”狗剩说着，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刘志辉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地说：“狗剩兄弟，你不必害怕，我们这次进山就是剿灭这些匪军来了！你愿意为我们带路去剿灭那些匪军吗？”

狗剩神情激动，立刻拍着胸脯说：“长官看得起俺，称俺一声兄弟，俺也豁出去了！这就给长官带路！”

刘志辉点了点头：“很好，打赏！”

一旁的警卫立刻送上了一封五十块的大洋。刘志辉将大洋递给了狗剩：“这里是五十块大洋，是赏你的，你要是带我们找到那股匪军，再赏五十块大洋！”

狗剩欢天喜地地接过了大洋：“谢谢长官！谢谢长官！俺一定带领大军找到匪军！”

刘志辉冲警卫员说：“传我命令，一连、二连整装，天亮后由狗剩带领，前往羊角坳！”他想了想，“炮排和重机枪排也跟随行动，以提供火力支援！”

“是！”警卫员转身出去了。

天刚蒙蒙亮，一连、二连就跟着狗剩出发了。

从清晨，一直走到黄昏，队伍仍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了。一连长抱怨道：“都走了一天多了，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狗剩倒是精神十足。

二连长说：“你从进山开始就说快到了，都说了一天也没到，是不是耍我们啊？”

狗剩露出害怕的神色：“小的不敢！”

一连长逮住他：“你老实说，到底还有多远？”

狗剩想了想，说：“还有十来里山路就到了！”

一连长、二连长闻言，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身后疲惫不堪的部队，交换了一个眼色。

一连长说：“传我命令，原地宿营！明天一早继续前进！”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

第二天，仍是天刚蒙蒙亮，部队就继续前进了。

走出好几里路之后，一连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边上的二连长：“炮排和重机枪排呢？”

二连长随口道：“怕是睡过了头没听到开拔的命令吧？谁叫他们家伙重呢？昨天他们就走在最后！这样吧，我们停下等等他们，再派个传令兵去催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