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的胴体洁白,丰满而不肥胖。披肩秀发瀑布般地撒在玉一般的肩上。脸庞和身体一样白皙而圆润。只是那双眼睛靠得太近,给人感觉有些像商店里的布娃娃。腰际较细,臀部显得大而圆,犹如西洋画里的人物。这对一名青年男子来说,性的激情迅速被撩了起来。她搂着他,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跳动,望着他双眼里冒着火苗,激情在升腾、扩展……
他失去理智地趴到她身上,他此刻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心在膨胀,热血在沸腾。突然外面咚咚两声响,吓得他如梦初醒,迅速爬起来。郝秀萍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这时只听郝庆达咳嗽一声,兰晓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用力从郝秀萍怀里挣脱出来,全身如筛糠似的颤抖着,希望有一个老鼠洞能够钻进去。郝秀萍拉过毛巾被把身体盖起来。这时郝庆达推开房门,站在门中间,他瞪着眼盯着兰晓平,一句也没说。平时那个威风煞人的公社党委书记,此刻更怒不可遏令他毛骨悚然。兰晓平惊惶、羞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失了神的嘴唇颤抖着,变了色的脸上成了肮脏的土灰色的苦相。
终于他语无伦次地,带着哭腔说道:“郝书记,我……我……真该死……”话没说完,如同囚犯似的站在郝庆达面前。
郝秀萍躺在床上说:“爸爸,我喜欢兰晓平,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兰晓平慌张地说:“郝书记,我没有,真的没有……”
到底是怎么离开郝书记那里的,他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他躺在床上,如同40℃高烧的病人,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奇形怪状的魔鬼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他时而惊叫,时而呼救……
过了两天,公社妇联主任把兰晓平找到办公室。她开门见山地对兰晓平说:“晓平,你和郝秀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秀萍很喜欢你,我看你们两人也挺合适的。为此事,我也和郝书记认真谈过,他觉得,既然这样了,也就同意你和秀萍的婚事了。”
兰晓平犹如遭到了当头一棒,痛苦地低着头,竭力争辩着说:“我和郝秀萍真的没有……”
妇联主任笑着说:“现在没有人追究你们有没有那种关系,连郝书记都原谅你了,何况又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兰晓平心里乱极了,他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她,这事也太荒唐了……”
妇联主任变了脸色说:“兰晓平,你如果不同意和郝秀萍的婚事,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就是郝秀萍饶了你,郝书记碍着女儿的面子不处分你,可是你还想入党?还想提拔?自己考虑吧!”
兰晓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妇联主任办公室的,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千斤重,而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早已瘫了。
这桩荒唐的婚事就这样促成了。
他和薛丽珍的信少了,信的内容也渐渐淡薄了。兰晓平不忍心一下子给他心爱的姑娘打击太惨重,他编造出种种借口,企图让薛丽珍主动割断他们之间的关系,谁知,薛丽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专程来到后荡公社。这个曾经和她深爱着的同学,曾经向她发过千百次誓言的恋人,已经和另一个姑娘结婚了。更残酷的是,郝秀萍没有让兰晓平和薛丽珍见上一面。
薛丽珍无法面对这伤心的世界,在茫茫的黑夜犹如逃犯似的离开了这个荒凉的乡村。伤心残酷的劫数!像船在大海中沉没,希望的大海上,连一根绳索、一块木板都没有留下。
受到遗弃之后,有些女子会把爱人从情敌手中抢回来,把情敌杀死,逃到天涯海角,或是送上断头台,或是走进坟墓。这当然很美。犯罪的动机是一片悲壮的热情,令人觉得法不可恕,情实可悯。而另一些女子却会低下头,不声不响地受苦。她默默地吞咽着隐痛、啜泣、宽恕、相思。这是爱,是真爱,是天使的爱,以痛苦生以痛苦死的高傲的爱。她从此消失了。而他呢?从此被锁进了这个并不爱的牢笼!
婚后不久,兰晓平当上了后荡公社组织委员。到了1982年社改政时,全国撤销人民公社,设立乡镇。郝庆达调到县政府办公室当主任,兰晓平当上了后荡乡党委副书记、乡长。
他是结婚了,但是爱这个神圣的东西在他心中死了。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事业中去。1984他当上了乡党委书记。不久郝秀萍生了个男孩。这时省农业大学要招一批县处级干部培训班,兰晓平考取了农业大学,三年后回到徐淮县,当上副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