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大多数是外出散步的老人，放学后玩耍的小孩。“绿湖心”的草坪面积很大，于是成了孩子门的足球场。一到放学时间就有成群结队的小男生来争抢地盘。

毕竟这个城市里如此空旷的地方已经很少了。每天抬眼看见的，不过是纵横的街道上串流的车辆，已经铅灰色的林立的高楼。

木渐浅盯着旁边草坪上插着的一面“请勿践踏草坪”的牌子，又把视线移到在草坪中央追着球跑得大汗淋漓的孩子。

这是不是任性的一种呢。

纪零自从被打断以后就没有再唱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吉他，眼神不知道放向了何处。

很糟糕的情况又出现了。如果不再说点什么的话。

木渐浅咬住牙齿，没问题，今天的自己已经和昨天的自己不一样了。

“那个……”

“你今天没去上课？”

“唉？”

“我是说，你没穿校服。”纪零转过眼来，指了指木渐浅一身便装。

“啊。是啊，我……”请了假的。四个字正要顺着滑出来，又被猛地堵了进去。木渐浅改口，“我翘课，没见过？”

就是这样的语气。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语气。自己已经不一样了，不能把以往的说话方式表现出来。

换来男生低不可闻的轻笑。他把吉他放在一旁，转眼看她。

“今天来问什么？”

木渐浅粗着声音，毫不拐弯抹角：“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很好，很好，感觉出来了。跟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大不相同了。

纪零又笑：“这么说来你是专程来找我的，不是什么巧遇了。”

男生的眼底荡漾着暧昧的波光，白莲光华流转。

“我……”这才发现被套进去，木渐浅狠捏了一下手，一气之下狠下心肠，“没错。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还一个字一个字都咬上了重音。

“为什么找我？”他问得漫不经心。

“因为有问题要问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纪零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双手枕在了脑后，望着天空。

“是你有问题要问我，还是别人有问题要问我？”

“这个……”木渐浅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

他又笑：“还真是奇怪生物。哪有追人都替别人的？”

“芭蕾不是那样的！”木渐浅被说破，心里一慌，什么伪装都忘了，直接脱口而出。

“嗯哼……那那个芭蕾，为什么不自己来？”他转过眼珠。

——对啊，为什么她不自己来。

“因为这是给我的试炼！”木渐浅说。

纪零笑得彻底没形象了：“你真的很傻很天真，试炼什么的都说出来了，不是热血漫画看多了吧！”

木渐浅有些生气。即使对方是个顶美顶美的男生，但是否定她的想法，她一样会不高兴的。

“不是！”咬牙切齿。

纪零笑够了，才嗯嗯了两声表示“是这样吧算了我拿你没办法就是这样吧”，之后，右手搭在长椅的靠背上轻轻一拉，身子很自然地滑近了木渐浅。

“呐，我说。”

“我听着呢。”

“说什么芭蕾什么的都是借口吧！”

愣了很久，女生才呆呆地冒出一个语气词。

“……唉？”

“你一定是喜欢上我了，才巴巴地翘了课跑过来。又不敢直接对我告白，才装出一副很不良少女的样子，至于问我什么问题，那是你来这里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不是……渐浅渐浅，你在期待什么吧？”

木渐浅发觉的时候，纪零已经离她那么近了，他缓缓地说着，每说一句，语气就飘忽一些。他在笑，笑着朝她散发压迫感。

木渐浅再也装不下去，心跳如鼓，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生离她这么近和她说话过。况且表情暧昧得要命。

说话的内容还那样让人生气。

周围人群的声音被无限若化了，衬托出清晰的呼吸声。

纪零的笑容里藏着一点恶毒一点不屑。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眼中依然开放着漂亮的花朵。

木渐浅惊恐地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莲，而是深紫色的罂粟。

用了最后的力气推开他，自己狼狈地从长椅上滚落摔在地上。连回头的勇气

都没有，丢盔弃甲，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