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十六岁的时候。
我会做很多很奇怪很奇怪的梦。
有时候,我会梦到迷宫,很长很长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有时候,我会梦到悬崖,而我站在悬崖的边缘,好像要跳下去了却总是怎么都跳不下去。
还有时候,我会梦到自己在一根桥上走着,我已经忘记周围有没有其它人因为我根本没有看旁边。我走地很小心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可是最终都还是从独木桥上摔了下去。
可是自从遇到了她,我再也没有做过那样奇怪的梦。
因为她晚上总会做噩梦。
那些连绵不绝的噩梦,像是在她的脑蛋里生了根。一到深夜,就不断地折磨着她。
而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抓住她的手,把她叫醒。
醒醒,颜色,醒醒。
她会大声地哭泣,无助地喊着她的咪咪。
我会紧紧地抱住她冰冷的身子,用我最柔最轻的声音安慰着她。
不怕,我在。
我们像是在母体中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永不分离。
我很心疼很心疼她。
她叫颜色,她是个色盲,她跟我一样没有妈妈。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想。
我只想要保护她。
--摘自希西博客
我突然决定去上学,去安中。
这是很突然的决定,突然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当我站在安中门口时,我知道,自己已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庄城知道我会来学校,因为我压根就无处可去。
他早已经算好很多事,他打准了我一定会来安中,我根本玩不过他。
就像是我走进寝室那刻,早已放在庄希西的柜子上的大行李。
衣服,鞋子,包包,甚至连卫生棉都准备好了。
我想他一定筹备了很久,把一切都想到了,就等这一天把我踢出家门,从此过他的逍遥快活日子。
“颜色,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就想要去流浪。带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包,像是三毛一样,到处地流浪,流量,多酷啊。”
我充满憧憬地对着颜色说道。
“那个包还要大地能装下季陌这个人吧。”
颜色不以为然,有点鄙视地看着我。
“小姐,你活腻了。”我恶狠狠地拿起了拳头,开始挠她痒痒。
颜色最怕挠痒痒了,每当我的手一伸到她的咯吱窝下,她会躺在床上咯吱咯吱地笑,然后喊不要挠了不要挠了,可是却固执地不会求饶。
我们两个就这么在床上翻滚着玩着闹着。
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我有很多朋友,能喝酒的朋友,能跳舞的朋友,能玩的朋友。
可是,我没有,真正的朋友。
但是,颜色不一样。
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一样。
我愿意把我的梦想说给她听。
甚至,是我在我内心处的那些秘密。
关于季陌,关于爱情。
季陌,我更喜欢叫他莫莫哥哥。
那不是第一眼的爱情。
可是那真的只用了一眼。
我便认定,他是我的莫莫哥哥。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他了。
可是,天。
我真真正正地又看到了他,看到了他从我身边走过。
那个第一个让我觉得世界温暖的人。
我永远记得,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
那时候的庄城就很忙很忙,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所以总是傻傻地在楼下等着他回家,等着他出现跳进他的怀里叫他爸爸。
那天,我有些傻地蹲在沙堆里玩沙土。
季陌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慢慢地向着我走过来,笑容像阳光一样耀眼。
我抬着我黏着泥土的脸,一脸蠢样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来,没有像某些讨厌的男孩子一样用泥巴或者是石子打我,拿着水枪到处追我。
他只是用他纯净的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我。
天那,他是个男孩子唉,可他的睫毛竟然比我还长。
“我不告诉你。”我警戒地看着他。是的,那个时候的我就像猫一样警戒害怕敏感。因为没有妈妈,所以附近的孩子老想着方法来整我。我谨记着庄城告诉过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不能,我不能把名字告诉他,我不能跟他说话。
我像是祷告圣经一般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季陌。”他没有再说话,倔着嘴,只是用手在泥土里写了两个字。
季陌。
谁会知道,那两个字写着写着,就写到了我的心里面。
“你可以叫我季陌哥哥,可爱的庄希西小朋友。”他笑着,看着我一脸吃惊的表情,他笑地有点得意。
我傻傻地愣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我惶恐。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是超人下凡。
不过。
他知道我叫庄希西,那样的话他不就不是陌生人了。
庄城好像没有说过,不能跟不是陌生人的人说话。
“莫莫哥哥,我画好了。”我仰着想要得到赞扬的小脸,看着眼前的季陌。
就算他认识我,不代表我就会听他的话。
季陌哥哥好拗口啊。
“恩,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希西,这是我。”他用手指着沙堆上的每一个人,白皙的脸上有被阳光渲染的红晕。
爸爸,妈妈。
妈妈。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妈妈,现在终于在我的眼钱了。
那个沙堆中画出来的人样,成了我第一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