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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女儿拽着相思的风筝线(4)

有一种职业叫妈妈 作者:刘慧芳


 

一次次失落后,女儿变了,她越来越自闭,在学校望着书本发呆,回到家里,躲在衣柜里、桌子底下,害怕被人找到,连我们打来电话,她也不爱接。她越来越安静,像个小木偶一样每天重复着吃饭、睡觉、站立、坐下、走路的动作,什么话都进不到她的心里去。以前她还会和妹妹为玩具、衣服而争吵,可后来连妹妹也不太搭理了。老师、奶奶说的话她似乎听不见,任何事情都无法吸引她。

我的绝望在得知这一切的那一刻爆发了,和老公轰轰烈烈地吵了一架。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幸福是什么?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家人每天在一起吃饭!上海的楼再高,我们买不了一间房;上海的灯再炫,却照不亮我们回家的路。

一个月的冷战后,老公妥协了,选择了最靠近家乡的省会城市武汉投了一份简历。很快来消息了,知音集团《知音》杂志国内版正式聘请老公担任编辑。2008年1月,老公回到了武汉。

2008年春节,全国遭遇了罕见的大风雪。我一个人漫步在白雪皑皑的上海外滩。冷风呼呼地吹,我走上了白渡桥,站在赵薇拍《情深深雨蒙蒙》跳桥自杀的地方,我望着全国最高价的楼盘--每平米均价14万的汤臣一品。“再见了,上海!这是我梦想起飞的地方。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现在这里的天空将少了我这个风筝,因为女儿正在慢慢地收起手中相思的风筝线。”

2008年春节,回家的路异常艰辛。冰雪封路,飞机票买不到,火车票订不到,提前购的客运票被通知退款退票。我不甘心,拖着行李,提前四个小时,到了上海西站。我掏出记者证,进了检票口,到了站台,没有车票,当然被拦在外面。我掏出记者证也无效,最后我掏出钱包夹中女儿的照片对一位列车长说:“大姐,这是我女儿,我答应了她春节回家,如果我回不去,她会哭的。你也是母亲,拜托你,让我上去,即便没有站票,把我塞到行李厢也行。”列车长被感动了,摆了摆手,把我塞进了装餐车的过道。

那一趟火车晚点了7个小时,在武汉和老公重逢后,我们等被积雪封锁的高速公路一通,就飞奔回了黄石。一下车,我就直奔女儿的幼儿园,居然走错了教室,原来她升班了,这一切的变化我居然毫不知情,真是世上最糟糕的妈妈。

我们每天都做着得失之间的加减法,总希望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平衡点,但天枰的一端放的是我的天使女儿,就再也没有什么砝码能与她抗衡。开春,尽管上海天马高层领导一再挽留,并承诺给我加薪,我毅然辞去上海的工作。

寒假开学后,我应聘到武汉工业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每到周末我就坐两个小时的车,回黄石看望女儿。

2008年4月,我把女儿接到了武汉,在樱花双语幼儿园报了名,五一后正式上课。考虑到在武汉工业大学上班的性质是早上6:30起床赶班车,晚上7点才能到家,并不能照顾到女儿,我又辞了职,成为了一名全职妈妈。

再次辞职的第二天,我就回到了老家,找了家搬家公司,把家里的家电、家具、衣物等一股脑全部搬到了武汉。车上坐着我的女儿,我拉着她的小手,开心地对她说:“馨儿妹妹,妈妈接你回家了,回我们武汉的家,爸爸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我就抡起锤子,在墙上钉钉子,我要把我的结婚照和全家福挂在上面。老公笑话我:“你怎么把结婚照也带来了,这里可是宿舍,不是我们家。”我指着墙上的那个钉子说:“也许我们只会在这住一两年,也许这间房若干年后会搬进新的同事,但这个钉子还会存在;即便钉子被拔除了,这个洞还在;即便洞被填平了,这个印记还在。它将永远宣告着,这里曾经住着幸福的一家人,这个钉子上曾挂着一张幸福的全家福,我们的结婚照我会搬到我们下一个新家,永远在那儿安营扎寨。”

我常常问女儿:“馨儿妹妹,你觉得上海漂亮,还是武汉漂亮?”

“都漂亮!”女儿认真地回答。

“那你喜欢上海还是武汉呢?”

“妈妈在哪儿,我就喜欢哪儿。”

女儿的回答打消了我一切顾虑,是啊,妈妈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家不等于房子,家里要有一个人,一个你最信任的人,一个你最爱的也是最爱你的人--那就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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