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每个学校都会有的惯例。
开学不到一个星期,一群一群的学生在私底下便热血沸腾地把新一级的“校花校草”推举了出来。在这一点的积极性上,男生女生可谓是不相上下,只不过推举对象的性别不同罢了。
然后大伙再悄悄地谈论,悄悄地比较,“谁和谁比较配,那个谁谁谁也不看她自己长得堪比化石还在某‘草’级男生周围转来转去。”之类的话题。
所以七月开始并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好像永远事不关己的家伙就是一中的草。而那棵草现在正坐在天台的厚墙上,两只腿悬在外面晃来晃去,貌似十分惬意的动作却是一百分的危险。
七月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如果不是眼尖地发现,被那家伙垫在屁股下面的物体是某人的雪白团子外套的话。
雪白团子外套自然是左澈的,而之所以这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她如此在意,也是有原因的。
那时,面对神态悠然的左澈,七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毕竟啊,理亏的是自己。
虽然左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我原谅你,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但表现出来的那副阴仄仄的模样,还是让七月不得不赔着笑抢过兔子外套,做出如此答复:“你看这样吧,作为诚意十足的道歉,我帮你把这件外套洗干净。”
怎知偏偏天公不作美,那天之后恰巧又呼啦啦地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好不容易今天放了晴,七月才把潮乎乎的兔子皮带到天台来作最后的烘干处理,连大话都拍着胸脯对左澈说好了,“你中午就来天台拿吧”。
谁料眼前这个家伙竟横插了这么大一个屁股。
七月蹙了蹙眉,这个时间,大概左澈就要过来了。她实在不希望左澈因为看到雪白团子变成灰白团子之后笑里藏刀的兔子眼。
于是,她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走向那个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左澈外套上的男生,神态却蓦然间显得有些窘迫。这个罪魁祸首并不是熟人,而且看上去应该也不太好交流。
其实从开学到现在,真正称得上是七月“比较熟悉”的人,大概只有左澈一个。如果把“比较”两个字去掉的话,那真的是一个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这样,真正的原因大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是擅自翘掉军训的缘故,跟班里的同学接触得太少,所以才在开学上课之后也没什么心情去扎堆交朋友了吧。
至于左澈,算是个意外,如果不是自己在公车上不小心扑了他一身水,大概现在和他的关系也仅仅只是不认识的同校生罢了。
而让七月觉得很神奇的是,经过一周不算深的接触,那个已经由于一系列小事故迈入自己“比较熟悉”一行列的左澈……似乎很闲。
而“随时都有时间”这种悠闲的句子放在一个学生身上,问题仅然只有一个--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地去上课啊。
说起来,那都是她七月管不了的范畴。不过那天左澈问了七月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然后对于七月的回答表示很感兴趣。于是在那之后,左澈似乎就常常闲来无事地强迫七月把他纳入她的行列,并赋予了那个行列“一根麻绳”“一条贼船”的贬义称号。
至于那个问题,左澈是这么问的:“我看你刚才一直望着围栏,不要告诉我是准备跳下去?”
他眯着眼睛勾着唇,看似很认真地在开一个玩笑。
而七月是如此回答的:“我在思考。因为十年前有人从这里傻乎乎地跳下去,我在思考那有什么好。”
七月闭上眼,玩笑般地,但是脸色凝重地在陈述事实。
然后左澈就不笑了。
“那个人……是谁?”
“是五月。”
“我记得你刚才说你的名字……”
“我是七月。五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可是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是在一次很有名的欺负事件里被逼死的,可是我认为五月是自己想要跳下去的。”七月说,“因为五月很坚强,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欺负她就去死。”
“所以你想来这里调查真相?”
“不是来调查真相。”七月摇摇头,“是来证明一些东西。”
男生皱起眉表示不理解。
七月睁开眼睛望向天空。
“五月很爱我,我的姐姐五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而我……也爱她。”
“你看上去快哭了。”左澈说,“因为听起来很有趣,而我又刚好无聊,说起来正好这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我帮你。”左澈又说。
“你多管闲事了。”
“你很有意思,反正我也闲着。”他一语双关。
“--喂,这位同学。”
七月拉回思绪,扯住肇事者的衣角,用力扯了扯,“麻烦你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垫屁股好吗,很不礼貌的。”
肇事者从神游世界的状态中被唤醒,不清不楚地回过头来盯住七月。
由于围栏的墙砌得太高,七月不得不仰起头,偏偏某个高高在上的人一点儿自觉都没有,仍旧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