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打女生是很痛的。因为女生知道女生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不像是男生硬碰硬地干一架，而是很巧妙地直取弱点。

七月摸了一下脸，滚烫滚烫的，像是被泼了一壶沸水。嘴角的血流到舌尖，有淡淡的腥味。

很痛，痛得七月想哭，但七月没有哭。因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落下来的巴掌和拳头突然停止了。七月听到了罗茵茵的惊叫，之后还有像是她被谁狠狠打了一拳摔倒在地的声音。

继罗茵茵之后又有几个女生被如法炮制。

七月用力眨了眨眼睛，用手撑在地上，让身体翻过来好看清楚情况。

——琥珀站在离自己没多远的地方，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来的时间正好。七月想牵起嘴角笑，嘴角又痛得扭曲了整张脸。

知道罗茵茵会来，但罗茵茵大概也是想着琥珀会出现，所以不会对七月怎样。因此她才说了罗茵茵最不想听的话激怒她，才让女生们失去理智地对自己动了手。而既然演变为暴力事件，琥珀来的时候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些，似乎都在七月的预料之中。

七月挣扎着撑起身子来，摇摇晃晃地向着琥珀走过去：“你……来了……”

琥珀扯了扯嘴，但在看见七月浑身不成人样的伤口时，冷漠的眼神还是颤了一下。

“风纪巡查员来了哦。”琥珀表情模糊地露了一下牙齿表示他笑了一下。

七月惨兮兮地朝他笑，眼泪流出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哦。”

“你先跟我去医院吧。”琥珀说。

七月摇头：“就一句话就好。”

男生微变的眼神里，七月扬起唇。琥珀清亮的眼，依旧漂亮，干净得一尘不染。

七月说：“琥珀，我喜欢你。”

她用最后的力气去勾男生的脖子，然后，轻轻地，亲吻他的鼻尖。

之后，在琥珀漾开冰尘的眼神中，罗茵茵咬牙掉眼泪的背景里，七月重重地倒了下去。

你看，七月不是五月。五月或许可以好脾气地忍下来，而七月就是七月，七月忍不了。

七月可以假装微笑，背后给你一刀。

可是，七月却永远会忽略在出刀之前会伤自己多少。

小的时候用胶水毁别人衣服时被发现，打了一架，小七月不要命的打法让男孩子再不敢欺负她。可是那次却伤了眼睛，差一点儿就看不见东西。

五月曾说，七月是个小心眼的孩子。七月是个偏执的孩子。

七月是个对自己也像对敌人一样狠心的傻孩子。

七月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坐在旁边的是皱眉盯着自己的琥珀。

“你伤得不重，大多是擦伤和撞伤，只是大概这些伤会很痛。”琥珀说。

七月看着他。

琥珀被看得似乎是不自在，拉了一下她的被子，才别过头去。

七月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有点儿别扭，但冷漠虚假的地方却少了很多。

“其实我差一点儿想放你鸽子。我不来，你准备一直被打晕？”

七月只是笑。

琥珀叹了一口气：“你何苦用这种办法去对付罗茵茵她们，你何苦呢？”

“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不是吗，我没那么多时间和她们牵扯。找上你的话她们就算对我不满，也不敢随便表露出来了。”七月很认真地说。

“那样……为什么……”他轻轻问。

那样……七月想起她做了什么，女流氓一般咧嘴笑出声来：“你得感谢我。我替你赶走了你讨厌的苍蝇们，连少女的初吻都赔给你了。所以你无权指责我的行为。”

琥珀好笑地点头说：“是是是。”

“所以你欠我一个情，我呢，就给你个还人情的机会。”七月说得理所当然，“你从小就住在这附近的吧，周末陪我去一趟教堂，学校附近那个。我有事。”

“这么简单？”

“是啊。你看我对你多好。”

“嗯。”

过了好一会儿琥珀才又问：“你在强吻我之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次吗？”

“不说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一定是听见了的，也是听清楚了的。”

琥珀去寻找七月的眼神，发现那里面潜伏着一丝小女生的狡黠。

“那你究竟是在调戏我呢，还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七月没说话，回给对方一个很欠揍的笑脸。

琥珀愣了一下，脸颊上染了一抹薄红，极不自然地转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