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电筒照亮了地图,之前已经在屋后观察了一个多小时,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在房屋这一侧没有狗,也没有自动照明感应装置。那个警察甚至给他解释了警报系统的工作原理和断路器的位置,还告诉他怎样解除系统。奶奶的,整件事就像是做梦一样。但是以吉恩的经验,好梦里总会有突发事件让你猝不及防。
他弹了弹夹克衣领,好像上面沾了头屑似的。
嘿,老兵,做还是不做,现在决定。
吉恩站起身向洗衣房方向走去。
17
吉恩站在后门里使劲闻了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有时候你可以闻到人的存在,即使那个房间离你很远。他猜这可能是人的返祖性本能,来源于早期人类,那时候人们还住在山洞里。那时人进到一处空山洞并想把它当做自己的住所,在真正生一堆火安居下来过日子之前,确认一下山洞有没有被其他人或野兽占据,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吉恩满意地结束了前期勘察,沿着通向大厅后面的混凝土楼梯向上走去。他在限定的两分钟内切断了警报系统,然后关上了手电筒,最后又看了一次地图,向左然后向右再向右,之后就到图书馆了,之后再穿过屋子走几步,找到《女人生活》杂志,那个警察甚至告诉他在哪一排哪一卷杂志后面可以找到密室开关,然后只需要念咒“芝麻开门”!
经过大厅时吉恩迅速地向上扫视了一下楼梯。尽管吉恩一生偷偷闯入过无数所房子,总还是会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那个阿尔萨斯人,总是那个阿尔萨斯人,悄悄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喉结上下滑动着,口水流出来,准备撕下吉恩的大腿骨塞进嘴里。
吉恩平静一下惶惶的情绪,放松地走到图书馆门口。天哪。他已经上岁数了,再也不适合这样的冒险了。要3000欧元又有什么用?银行账户里的钱够多了;他有自己的房子;他的儿子在最好的电器工程师门下当学徒,而且他发誓宁死也不要再进牢房。那么他干吗还要接这个活儿呢?是习惯?对破门冒险上瘾了?或者因为这是他仅有的几件还可以做好的事情之一?
他弯下身摸索着那个警察告诉他的开关,开关藏在杂志合订本第三卷的下面。
一扇隐藏在书架后面的门忽然弹开。吉恩警觉地向后瞄了一眼,然后走进了密室。
“妈的!”他不禁对自己喊,眼睛充满恐惧地圆睁着。
在会议桌中央有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她的头耷拉下来,吉恩用手电照她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子的半边脸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凝血。
18
靠着特有的职业镇定态度,心里想着那3000欧元的酬金,吉恩摸索着桌子下面,搜寻着那个警察宝贵的录音机。在主坐椅右边两米,粘在桌布里面,在托梁和横支板之间。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吉恩拿下录音机,装到口袋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兴冲冲地走向密室门。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工作。因为太过细致的勘察,他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干吗还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呢?赶紧走,这样就可以在天亮之前离开这所房子了,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向后无情地扫视了那个女人一眼。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也许她已经死了?不,不对,在手电光下,他还看到过她一起一伏地呼吸。
吉恩用手电上下照着那个女子的身子,记忆把他带回到在勒圣特监狱里的日子。有一个年轻的混血小伙儿,不到十九岁的样子,被一伙买卖毒品的家伙盯上了。有一天,这伙浑蛋在淋浴室里等着这个男孩儿。吉恩试着向男孩儿解释,那些坏人迟早会逮到你的,坏人总能逮到你。除了这个,他们还有什么狗屁事儿做?但是那个孩子还太年轻,没有听吉恩的话。
那一次他们轮奸了那个男孩儿。当吉恩找到那个男孩儿时,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头穿过椅子,肚子贴着椅背,四肢被绑在椅子的四条腿上,这样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在他身上玩一把。
刚开始时吉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当时就好像他的儿子从妻子的子宫里出来,小蛋蛋先露出来了。等看清了之后,吉恩向后踉跄了几步,脸色发灰,大喊:“天哪,这是什么?”
“那是他的睾丸,先生,”助产士告诉他,“在臀位分娩时,它们会膨胀,因为婴儿的腿跨过头了。”
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肛门时,吉恩吐了。他解开了绑在男孩儿身上的绳子,尽可能地把他的身体展开,安放在淋浴室冰冷的地板上,然后去取文档。
他们缝上了男孩儿的伤口,缝得很好,但受过那次袭击之后,那个男孩儿再也没有恢复正常。大约六个月后的一天,他用一片碎玻璃割掉了自己的一个睾丸。
口里叹着气,吉恩挪回桌旁。他拿出自己那把欧皮耐尔牌的小刀,割开绑住女子的绳子,把她从椅子上松开,拉到自己身上,扛在右肩上。
他晃动了一下胳膊,调整了一下姿势,使女子的重量均匀分布开来。然后穿过大厅,心里想着自己就是个傻瓜。
现在没有必要关上身后的门了,他想。或许我还可以写张字条,留点儿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