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玛斯蒂格夫人在她的右肩边，手里拿着记事本。

米伦斯指着伯爵夫人面前临时摆放的茶几上的录音机，好像那是放着施洗约翰①的头颅的浅盘一般，而后他微微颔首，示意卡尔克可以坐下了。

“卡尔克警长，您之前受的伤痊愈了吗？玛斯蒂格夫人提醒我上次我们见面后你就出了车祸。还有你的助理……上尉。”

“马克隆上尉，就是那个被你儿子杀了的警察。”

伯爵夫人眼睛动了一下，好像即将熄灭的篝火遇到一股很强的冷风。“请不要把我的儿子牵扯进来，卡尔克警长，对于他的死我仍不能释怀。继续说下去可能会对你不利。”

卡尔克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伯爵夫人的怒火，他突然有一种错乱的信心，这个女人可能已经疯掉了，而她的随从都不敢先动手把她隔离开。

伯爵夫人站起身，很明显，她打算直接切入到追踪的事情上。她指着录音机说：“你，也可能是你的同伙，今天早上闯进我家。我想不光是为了绑架我女儿那么简单吧？”

卡尔克盯着她，说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米伦斯，你在哪儿找到这个录音机的？”

“在警长的车里。”

“这是什么样的录音机呢？”

“声控录音机，夫人。”

“意味着？”

“意味着它会随着声音的大小而自动开关。”

“即时的？”

“是的，夫人，任何声音都能促动它开启，而且这种录音机设计成一旦开启就会录音一段时间，即使触发它的声音中断。”

“你找到它隐藏的地方了吗？”

“是的，夫人，在会议室的桌子下面。桌子下面粘贴录音机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录音机上的粘贴痕迹也很清楚。”

“录音带呢？”

“您是指磁带吗？找不到了。”

伯爵夫人转身看着卡尔克：“卡尔克警长，你这么做可真是很聪明，把录音机放到自己车上，放在一个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想到你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卡尔克耸耸肩，嗓子比连发子弹的枪匣子还要干。

“那么我要告诉你，米伦斯已经向我解释了你这个机器的工作原理。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知道这机器藏在哪儿，而且知道是什么时候藏起来的，稍有逻辑的人就能猜到你在五月份搜查我的庄园时非法地把它藏到我们的会议室里。这么算来，我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

好啦，卡尔克想，现在我可以开始虚张声势了。

“米伦斯至少每个月清扫一次会议室，别人都不会进去，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仆人。所以当你在门外等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小小的试验。打开录音，米伦斯。”

米伦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带放到录音机里。他把音量调到最高，然后按下播放键。一个真空吸尘器的声音回荡在屋里，然后是一阵说话声，还有各种叮叮当当的家具碰撞跌打声。录音时不时地会停止，一段安静之后又会再次响起。玛斯蒂格夫人继续不停地在速记本上记录着。

卡尔克知道被当场擒获是什么感受。他再也不能低估这些人了，而伯爵夫人绝对没有疯，如果她真疯了的话，那事情就简单了。

“这样很有趣，不是吗？我只需要问问米伦斯上周准备会议时收拾房间弄出的声响就可以了。从他所说的，我们很容易判断你从九十分钟的录音里得到的信息对你和警方都没什么价值。卡尔克警长，如果你得到有价值的信息的话，你就会把录音机和磁带都扔出车窗外，而不会只把录音机放到车里。”

卡尔克还是决定要故弄一下玄虚。“不管怎样，拉弥亚还在我手上，而且你们需要掩盖一起凶杀。你们也会明白几个月里一个庄园里连续两个人死于极度暴力的环境不会是什么巧合。我们最好达成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对吧？我在警局里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的。”

伯爵夫人看了玛斯蒂格夫人一眼，玛斯蒂格夫人看了下自己的怀表，点了点头。

“你还没搞清形势，卡尔克警长，我女儿拉弥亚很快就要回到我们这个大家庭里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另外两个孩子正冲进你在科戈林旅馆的房间，应该已经见到他们的姐姐了。她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因为她是个很孝顺的女儿，不希望自己的母亲生气。”

卡尔克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连血色都没有了。

“圣特罗佩半岛的出租车有很大一部分都归我所有，事实上整个半岛有一部分是我的。结婚后我把一小部分个人财富用于当地投资，至今看来利润丰厚。或许你忘记了，我丈夫的家族作为这个地区的伯爵已经有九百年的历史了。米伦斯只需要打个电话说出出租车的牌号，很快就会得到答复，警察和税务机关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只要按惯常登录到中央注册系统，你可能很清楚那个系统，然后只要通过很简单的操作就可以获得信息。科戈林又不是西伯利亚，事情很简单的。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你以为自己在和生手打交道吗？”

“那具尸体？在庞普洛纳野外的那具尸体呢？”